季汐然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里建设,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到窗外。 她们这次要去的是贵州一个偏僻的村子,贵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越是往南走,越是能从稀疏的草木和泛锈黄的泥土以及被雨水磨蚀得青黑的石块,看出这个特征。 她们是下午到的地方,火车站和汽车站里人潮汹涌,都是用扁担背着蛇皮袋,带着大包小包用一年的辛苦汗水赚来的东西欢喜回家过年的人。 倒显得她们这一行拖着简易行李箱的年轻人在一堆人里太扎眼了。 她们又是坐火车,又是坐汽车,折腾了近三天,才到这次她们要支教的地方。 海拔一千二百米以上,四周被山林包围,只有十二户人家的终年湿冷的小山村里。 她们从唯一一班通往镇上的公交车上下来时,看见一个年轻人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那种泛黄的军大衣,背靠着破烂的汽车亭,落寞的在抽烟。 白色的烟圈在云雾不散的山林里慢慢飘上天空和林间雾气融在一起。 “学长。”看见他,陈敛和易末却很高兴,拉着行李箱就走上去拽着他的衣袖,激动得脸都红了。 “哎,你们俩还真来了啊。”男人看见她们,感觉眼睛里都在泛泪花,目光一错,望见身后的一群同校学弟学妹,更是高兴得直搓手。“我好久没见过同龄人了,这里不好说话,走走走,先去我的住处歇着。” 行走交谈中,季汐然得知这个看起来像是乡间长大的小伙儿是大陈敛她们两届的学长,也是信息学院的,名叫方明之,大三的时候跟着人过来这边支教,对这片贫瘠的土地生了眷恋和不舍,大四大家都在忙着赚钱找工作的时候,他偷偷瞒着父母报了国家支援贫困山区的项目,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来了这里。 这里名叫松樟村,因为松树和樟树很多所以得了这个名儿。村里人不多,近几年因为外出务工更是走得走,离得离,满打满算十二户人家只有二十来个人还在这村落里头住,多是老人和孩子,连个稍微年轻些的青壮年都没有。 村落里如今只有两间破旧瓦房改造成的教室,加上方明之,统共只有三个老师,一个是靠给人写信的认得几个字的老邮员,一个打铃的顺带教教体育和唱歌,大孩子小孩子都在一起上课,方明之在这三人里面学历最高,他什么都教。 “你们来这么多人,我准备过年吃的东西,都得给你们了啊。” 方明之踩着硬邦邦的靴子,领着她们走到自己在山腰的住处,笑说着话,从屋里头拿出来一簸箕晒干的水萝卜片,一一分给她们,“来,学妹多拿点儿,学弟少吃点儿,这可是这边的特产,特有嚼劲儿。” 季汐然好奇的捡了两片,往嘴里塞,一股塑料沫的味道。 难吃得她想立即吐出来,余光一瞟却见温欣妍吃的津津有味似的,吃了一片又拿一片。她喉咙一哽,死撑着也咽了下去。 天色慢慢暗下来,吃完了东西,大家就开始发愁另一个问题了,她们住哪儿啊? 方明之住的这房子本来是七十年代一个护林工住的地儿,后来老头儿喝酒从山崖上摔下来尸骨无存后,这里就一直空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