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眷翻过来,背面果然歪歪扭扭地用孩子的字迹写了一句话:“很可爱是不是?虽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和你分享的话,相信她也会愿意的。”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顾树歌本人。 沈眷放下照片,双手无意识地在桌面摸索,摸到了一杯水,她木然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捂住嘴,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直到吐得只剩酸水,依旧干呕不止。 顾树歌陪在她身边,却连为她递一条毛巾都做不到,只能告诉沈眷:“我还在这里,那个身体已经没有用了,凶手要折腾就由他折腾吧。” 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而且是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可顾树歌也只能动动口而已,别的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她会连动口都不行,因为现形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她觉得很无力,在沈眷需要她,而她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但沈眷却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你还在我身边?” 顾树歌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依旧没有动摇,点点头:“我在。” 沈眷笑了一下,但这笑容极为酸楚,问:“如果你不在呢?” 顾树歌一怔。 “如果你不在,我看到那截手指,该是什么反应?”沈眷接着问。 心爱的人被谋杀,尸体被窃,被分尸,还装在瓶子里送到了她面前。这一连串下来,哪怕不疯,也不远了。 “他想逼疯你?”顾树歌艰涩地说。 沈眷站起来,漱口擦脸,说:“不知道,又或许只是觉得我不够伤心?” 觉得她不够伤心?说完这句话,沈眷和顾树歌都想到昨天,肖敏指责她并没有受到噩耗的影响。 顾树歌猜测着说了一句:“所以寄手指是凶手临时加的一环?只是因为觉得你不够伤心?” 沈眷已经打理好自己了,但她还是没有出去,停留在洗脸池边上,和顾树歌说着话,看起来倒像是刻意拖延,不愿出去面对那截手指。 “有可能。”她右手按在洗脸池上,手下很用力,像是浑身力气都蓄在了手心,支撑着自己站稳。 顾树歌看得心软,放缓了声音,说:“如果你依然不伤心呢?” 那么凶手必然会更加生气,或者说是不甘,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做得越多,漏出的马脚也会越多。 这么一看,就像是凶手心里有一本自己一早就编排好的剧本,每个人都得照剧本上写好的剧情走,沈眷在剧本里应该要悲痛欲绝,她没有悲痛,凶手就觉得偏离了剧本,要把沈眷强行拖回到轨迹上来。 按照这个思路,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照凶手的剧本走,逼着他做出更多的行动。 沈眷也知道应该这样,但是她没有开口。顾树歌一看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她害怕不照着凶手的意思来,他还会对尸体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刺激她。 “那个身体不重要。”顾树歌轻声说道。 沈眷看了过来,怜惜地凝视她,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手指上,问:“疼吗?” 顾树歌笑了一下,摇摇头:“不疼。” 她和身体的感知联系很小,近乎于无,所以手指被砍了一根,她都没什么感觉。 “听我的,我们不能让凶手得逞。凭什么他杀了人,还能玩弄我们的情绪,要我们笑就笑,要我们哭就哭。”顾树歌坚决地说道。 警察来得很快,一堆技侦在快递盒、标本瓶上采指纹,还采集了照片上的字迹带回去比对。 “很可爱是不是?虽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和你分享的话,相信她也会愿意的。”李队把照片上的字迹默念了一遍,只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凶手是把顾树歌的身体当成私有物件了,想和人分享,就砍下一部分赠送。 再看字迹,照片上的字迹是典型的学写字不久的小孩子的笔记,下笔凝滞,绵软,横竖撇捺都像是照着画出来的,显得笨拙天真,别有一番纯真意味。 “这字迹,字迹库里肯定没有。”李队凝重地说道,想要比对出结果恐怕是不可能。 “怎么偏偏用了小孩子的笔迹?”刘国华问道。 “孩子意味着纯真、干净,难道凶手认为自己的行为也很干净?”李队猜测道。 “有可能,一些严重心理异常的犯罪分子的心理是很难琢磨的。”刘国华说着,看向了沈眷。 沈眷坐在办公桌后,照常在看文件,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