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视线在他的背后的伤处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震惊之余,她的心头又似起了一丛难以言说的怒火。再见桓崇一眨不眨地侧过头来盯着自己瞧,那眼神竟很无辜似的,连神情也显出些颇坐卧不安的意思,无忧遂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只淡淡道,“我去让人送热水来。你先去浴房换了衣裳,把身上的脏污略洗一洗就出来。” ...这,似乎与他预想得软玉温香、嘘寒问暖不大一样? 按说,他们俩最近的关系进展神速,连他都能感受到无忧慢慢对自己打开的心防了... 桓崇呆了一呆。 见无忧那淡淡的目光再度向自己扫来,他的嘴巴张了张,又讷讷地合上了,只得含混地应了一声,起身去浴房稍事冲洗了几下,便出来了。 那医官给他用得是最基本的止血药粉,出来后,无忧便安排他坐到榻上,往他背上渗出血迹的伤处又均匀地撒上了一层药粉。 阳光太过明媚,照进屋中时,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得一簇簇微小灰尘。 屋中太过安静,药粉落下时,甚至能听到“簌簌”的细细声响。 桓崇坐在榻上,神情惴惴,安静如鸡,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身边那专注给自己上药的女郎。 伤口钝化,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新的药粉撒上去,他背上的筋肉微颤,还是在额头上激出了一层冷汗。 背上的伤才处理好,见无忧的目光再向自己脸上的伤口望了过来,桓崇启唇,方要说话,自己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他忙捣住了自己的腰腹,可已经迟了。却听无忧问道,“饿了?” 桓崇轻咳两声,再一抬头,见女郎的面上浮出了然之色,他忙尴尬一笑,唇角一弯,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眼角的疤痕一跳,瞧着有些凶恶,开口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你用饭了吗?” 话刚说完,那张美人面突地便欺近到了他的眼前。 晶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了他的脸,近在咫尺的红唇一张一启,迎面的气息香如兰麝,“...笑不出就不要笑了。” “桓崇,你笑得...可真难看!” ... ... 桓崇一怔。 额头上的汗水被一方帕子轻柔地拭干。 随后,一只凉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面颊,那小手一动,他的下巴便自然地随着握来的方向转了转。 桓崇面上呆呆的,他嘴巴张着,却见无忧眼角微弯,似是显了笑意。紧接着,一包药粉便被她毫不留情地撒到了他脸上的伤处。 只听“嘶”地一声,桓崇被那药粉激得龇牙咧嘴。他扭开头去,刚好把另一侧的伤颊露了出来,无忧则趁机把剩下的一把药粉按在了他的眼角,一面还柔柔地揽住了他的脖子,不停地抚着他后颈那条绷紧的头筋,在他耳畔悄声道,“嘘...好了好了,不疼了!” “唔...” 他又不是忍不得疼的三岁娃娃,至于用这种方式来哄着他上药吗?! 简直...太羞耻了! 纵是他练出的一张面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一遭啊... 桓崇老脸一红,却见无忧已经起身去唤侍婢,让她们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先吃饭吧。剩下的事,等饭后再说。” ... ... 上了药,用过饭,桓崇精神大好。 吃饱喝足,自然就有些昏昏欲睡。可桓崇非但不敢睡,他瞧了身边的女郎一眼,不等她问话,自己就先招了,“我今天...和周光打了一架...” 将事情和盘托出后,他吁出一口气,道,“...我是不想打的。可你不知道,周光瞧着圆滑,他的个性其实固执得要命,若是今天不打醒他,怕是君父来了,他还会这样闹下去。君父个性峻整,不比陶师宽和,到时若见他这般,可有那家伙好受的...” 桓崇说个不停,就连脸上的伤口抽疼也阻不住他那开开合合的一张嘴。 无忧瞧着他,心中的怒火渐消,却是感到一股越来越深沉的无力感。 桓崇的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