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他微微皱了皱眉,便把这信递给桓崇传阅。 这信件本身的内容倒没什么,但不知怎地,庾翼忽地就想起了兄长之前所写得“为兄大限之日亦不远矣”一句。 “小叔,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桓崇伸手接过信去,读过一遍,担忧道,“君父病了?!” 庾翼安慰道,“没事。兄长的脾性你晓得,他待人严,待自己更严。邾城那次,是真地打击到他了,阿兄这回的心病,想必定是因此事而起。” “邾城虽惨烈,但兵家之争,一胜或一负,不过常事耳。君父又何必如此自苦?!”桓崇道,“这次不成,下次再战,那石赵总有被我们打败的一天。” “你还年轻,自然无所畏惧。兄长年纪大了,他更期望厚积薄发,一蹴而就。”庾翼说着,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咱们州府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吧?子昂,你熟悉武昌,这次便烦你留守此处。若当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人能及时应对。” “小叔?” “我这就收拾行装,速速回建康去。”庾翼振振衣袖,颇头疼地揉了揉前额,道,“兄长有时十分固执,很多时候,他认定的事情,连我阿姊生前都劝不动他。所以,咱们两个人分工协作,你留在这儿,便让我回去同他好好说说,让他尽快打开心扉,振作起来吧。” “子昂,可千万别让我和兄长失望啊!”临出州府时,庾翼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 ... 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又来临了。 一年之间,荆州首尾两场战,有些将官盛年夭亡了,有些将官仍在轮值戍边,就连向来活跃气氛的周光也因为腿伤卧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是故,今年的元会,比去岁还要冷清。 此次,只桓崇一个独坐高位,他为人自持,又不健谈。酒过三巡,只觉满座寥落,意兴阑珊。 ... ... 彼时郎君们在州府共贺佳节,女眷们也在旧陶府西苑齐聚,共襄元日盛宴。 相较而言,女眷这边的气氛更佳。且,无忧虽是年轻新妇,可她怀里一直抱着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那小团子见人就笑,毫不畏生,因为事先已经喂饱了,自始至终都不哭不闹。这般乖巧的孩子,再有人私下透露了他的遗孤身世,更是得了女眷们一致的叹息和夸赞。 终于等到了夜深时分,宴席结束,郎君们纷纷过府来接人。 桓崇也在其中,但他就住在陶府,便没有与旁人争抢。等女眷们走了大半,他这才探头向屋内望去。 ... ... 武昌非建康,这里远离庙堂,少有条条框框的宫廷规矩。 桓崇又以从军为业,平日里没什么重要的宴会要参与,无忧嫁她日久,罕有机会着正装出行。是以,向屋内瞥去那一眼后,桓崇便再挪不开视线了。 他的新妇,梳了一头高髻,脸上只薄薄施了一层粉黛,可她立在人群之中,格外与众不同,就好像旁人都是些衰败的莲叶,只有她是那株亭亭的莲,正在幽幽的华光之下静静绽放。 无忧正和身旁的侍婢们说话,这时听到有仆役络绎道,“郎君!” 她扭头一瞧,正见桓崇立于门口,许是碍于屋内还有一些女眷在,他一个大男人有些畏缩不前。无忧一笑,向侍婢们交待了两句,再同女眷们说了几句话,便抱着小团子向门口那人走去了,“回来了?” 桓崇一眨不眨地瞧着她慢慢走来的身形,等无忧到了近前,他的视线一转,再注意到趴在妻子胸前睡得正酣的那只小团子,他的头筋又不禁跳了两跳,“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诶?邾儿吗?”无忧低头瞧瞧怀里的小团子,笑道,“我来得时候,刚让奶娘给他喂饱,可也不知怎地,邾儿今天特别有精神,吃饱了也不睡。没办法,我只好把他带来了。这不,才刚刚让我哄睡着呢!” 这个叫“邾儿”的小团子,正是周光从邾城救回来的那个孩子。 周光和红药离开陶府的时候,桓崇本意是让他俩把这麻烦精一并带走,但无忧说红药还没生产,周光又不良于行,两个人照顾自己都困难,她便先代红药照顾一阵子,等红药的孩子生下来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