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高音量, 再急急地道了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是、是!” 直到这时,那站在最末的两名侍婢才如梦初醒似地提起裙子, 想要前去寻人。 可她们脚下连两步都没迈出去,就听杜陵阳突地张口道,“且慢!” “娘娘...?!” 无忧也愣了, “杜...姊姊?” 只见杜陵阳明明脸色惨白,可她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是扶着肚子又上前两步。她轻声道,“无忧,王蔓然是自己求死的。而且,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事会牵连到王将军身上...” 无忧心中陡得一跳,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郎,哑声道,“杜姊姊,你是...什么意思?” 王蔓然的簪子应是卡在她的喉管里了,所以她现在不止说不出话,连那高傲秀美的面容也渐渐变了颜色。 杜陵阳的目光在这张失了颜色的面容上一触即分,再开口时,声音淡淡,“我们,便成全了她这个心愿吧。” “什么?!”无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陵阳娓娓道,“王家把女儿送进宫里,那这王蔓然便算是宫里的人。她现在自己寻死,那么能不能救得起来,便全凭她的命数造化了。” “再说,今日元会,前殿来得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此刻冒然惊动王将军...人多口杂,假使此等丑闻宣扬出去,那么皇室和王家的颜面何存,往后又要如何在世家中立足?!” “我不懂...”无忧瞪圆了眼睛,“莫说她和她兄长没什么,就是真的有什么...有我们这么些人做见证,让他们见上一面又如何?!” “都到了生死关头...难道王蔓然的一条性命,还抵不过这两家的颜面吗?!” ...再说,司马氏的天下得之不正,王家也有王敦叛乱。这两家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颜面”?!无忧盯着杜陵阳愤愤地想,险险没把这大逆不道的一句也给溜出口来。 她顿了顿,道,“王将军就算不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的亲人。父死从兄,总该让王将军过来一趟的。” “你错了。”杜陵阳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黑眸里罕见地现了冷光,“未嫁从兄,出则从夫。王氏已然出嫁,便与娘家无干。无论是爱人,或是亲人,不行就是不行。” “总之,我是皇后,为陛下执掌后宫。”见无忧仍要同自己理论,杜陵阳先一步开口。而后,她向身后的侍婢们斜睨过去,道,“故,此事没有我的准许,她们谁都不可擅自寻人。” ... ... 气氛蓦地僵持了起来。 这两个从前的闺中密友针锋相对、冷漠如冰,可那阁子内的暖炉却是愈烧愈旺,连带着把雷稷脖子里溅出的一大滩血迹也蒸腾得气味儿氤氲。 无忧脸色发白,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压住打心底里泛上来的那股恶心,道,“就算不请王将军过来,你总归要派人请个医师来看看吧?!” 王蔓然的双目沉黯黯的,连刚刚那大喘的粗气声都听不到了。她那侍婢原本已经六神无主了,此时一听无忧的话,又像是猛地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她轻轻地把王蔓然放在一旁,转而膝行至杜陵阳的脚边,“杜皇后,婢子求你,就去寻个医师来瞧瞧吧!修华她...快要不行了...” 杜陵阳瞧着这匍匐在自己脚步的侍婢,不禁皱了皱眉。 几息后,她将头向后一扬,道,“去寻医师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