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这道题,写下一题的想法。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带过说:“不说算了。” 谁知姓章的渣渣跟他同时开口了,而且声音之响亮直接盖过了他。 “那什么就是睡!” 章烬已经被这个念头折磨很久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一闭,光明磊落地说道:“我他妈想睡你——程旷你丫的就是犯欠。” 这句话好似带着温度,热辣辣地落在耳朵里,冷不丁教程旷呼吸滞了一瞬。 当初在作业本上那行被涂得乱七八糟的字一个一个从章烬的喉咙里滚出来,忽然就掷地有声了。 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程旷问:“章俊俊,你成年了吗?” “……”章烬先是一愣,旋即想通了:“操,我不管。” 有些没皮没脸的话一旦开了头,再继续厚颜无耻下去就顺溜多了。 “我今儿就得把你睡了,免得夜长梦多。”章烬说。 程旷有点想笑,揶揄道:“夜长梦多是这么用的吗,渣渣?” ——居然还敢挑他刺儿! 章烬急赤白脸道:“谁先喊的‘炮哥儿’?哪个孙子装嫩占我便宜?谁喊了谁就得认!你要是不服……” 程旷把他的厥词堵了回去:“不服怎么样?” 章烬顿了顿,说:“不服我给你治治——揍你抽你削你,老子非得抽得你心服口服喊炮哥儿!” 学霸胆子有点肥,面对炮哥儿的威胁不为所动。 程旷说:“小孩儿,你挺嚣张啊。” ……这孙子叫他什么? 章烬失声片刻,火冒三丈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程旷,打一架吧。” 说完他就拉下了外套拉链,准备动真格地干一回,不料这个时候,门哐哐地响了。 方鹏等了老半天,火锅底料都煮沸了,丸子也抛下去了,还不见俩人下来,只好亲自出马。他一边敲门一边喊:“人呢?快出来!火锅都要煮糊了!磨磨唧唧的,还吃不吃啦?” “来啦,瞎嚷嚷什么——”章烬用手背揩了揩鼻子,应付了大鹏,转头对程旷窝着火道:“事儿还没完,你等着喊哥。” 方鹏不知道自己破坏了炮哥儿的大事儿,门打开的时候,看见章烬不太好看的脸色还十分纳闷,心想:坏了,这俩人一准是吵架了。 于是胖子哥方鹏自觉地当起了和事佬,吃火锅前,给章烬和程旷一人倒满一杯酒,喜眉笑眼地碰杯道:“旷儿啊,生日快乐,哥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今年高考拿个状元!” 程旷:“谢谢鹏哥。” “……”章烬瞥了眼大鹏那张小屁孩儿的脸,就着那声糟心的“哥”,仰头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 这酒跟啤酒不一样,啤酒是苦的,劲酒喝起来是甜的。章烬觉得它名不副实,除了名字以外,哪里都没劲。 他一边喝着没劲的劲酒,一边琢磨着跟程旷算账的事。章烬想得挺投入,杂毛儿在桌子底下钻进钻出,眼巴巴地向他讨吃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他都没空理。 于是杂毛儿只好抛下它那不称职的主人,转而向程旷讨饭去了。 程旷扔给它几根肉肠和排骨,杂毛儿的哈喇子马上滴下来了,佝着脑袋趴在地上啃得津津有味,边啃边翻白眼。 方鹏捞肥牛的时候听见杂毛儿咯吱咯吱啃骨头的声音,啧啧道:“唉哟可怜的狗喔,炮儿虐待你了吧,骨头渣子都吃下去了。你啊,还是跟你大鹏哥回家吧,天天有肉吃……” 这个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窗户被霜打得一片朦胧,火锅上蒸腾的滚滚热雾飘到窗户上,也是朦朦胧胧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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