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恨。 那李络……呢? 恨她吗?恨朱家吗? 秋荻说了,朱家的满门富贵,是踩着纯嘉皇贵妃与五殿下的血肉一步一步往上走出来的。他上了前朝,瞧见朱家勋贵,可否会想起自己连谋面都兴许未曾有过的母妃? 她的表情有些茫然,眸光怔怔地望着那一株艳丽海棠。猩红花瓣悍然吐萼,姿态妖冶,如在静候东风。 朱嫣发了好一会儿呆,扶着勾帘下了床,慢慢走到妆镜前,打开了小箱笼的最下层。李络所赠的那一柄匕首“清冰”,正躺在里头。她取出清冰,解开层层包裹的丝帕,“铿”的一声将清冰拔/出了鞘。 匕刃上,犹如裂冰似的纹理悄然生辉;匕柄一颗蓝莹莹硕大猫眼,幽幽望着她双眸。 “心如坚冰……清且不渝。”她用手指轻抚过匕首,喃喃念道。 “清冰”的寓意,正是这句“心如坚冰,清且不渝”。可她,配么? 她的身上流着朱家的血,她与皇后姑母骨肉相连,是无论如何也分不开的。旁人不会因为她与皇后隔了一房,便不将他们当做一家人了。 对于李络而言,亦是如此。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至妆镜里,瞧见镜中的自己面色纸白,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她可从未在镜中见过自己露出这等面色,便是从前在福昌殿下跟前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如此。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琴儿在外头问道:“小姐,您回来了?要喝茶么?” “进来吧。”她叹一口气,慢慢将匕首用丝绢重新包起来,放回了小箱笼的最下头。琴儿端着茶壶进来,瞧见她竟然将平常再宝贵不过、动都舍不得动的东西拿出来把玩,语气不由有些疑惑,“小姐今日怎么将这柄匕首拿出来了?” 朱嫣苦笑一声,道:“随便把玩一番罢了。我现下瞧这柄匕首,只觉得它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纹路漂亮些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改日里,送回去吧。” “呀?”琴儿诧异不已,“好端端的,怎么要送回给五殿下?” “……”朱嫣面上的苦笑更甚。 琴儿倒了茶,端到朱嫣面前,还是疑惑不已:“这可是五殿下送给您的宝贝,不是说寓意什么‘心如坚冰、阿弥陀佛’么?您怎么舍得还回去?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琴儿无心之言,似一柄锐利刀子落在了朱嫣的心上。朱嫣挂着苦涩笑意,缓缓合上眼睛,摇头道:“傻琴儿,你又记错了。人家的寓意是‘心如坚冰,清且不渝’。” 琴儿被她揪出了错,有点脸红,忙道:“是琴儿记错了,请小姐恕罪。” 但下一刻,她就察觉自家小姐的眼底水蒙蒙的,竟有一颗豆大的泪珠子从里头淌落下来。 这几滴眼泪,瞬间叫琴儿慌了神,连忙去拿帕子来递上去。 “小姐,小姐,是琴儿错了!”琴儿慌张地替主子拭泪,“都怪琴儿脑袋不聪明,连一句话都记不清,气到了小姐!” 可一边这么说,琴儿的心底一边又极是委屈——自己不过是记错了一句文绉绉的话,竟然将小姐气哭了!小姐今儿怎么这么奇怪呀?平日里,小姐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掉泪珠子。 朱嫣接过手帕,攥在手心里,道:“你出去吧,我今天下午去给生病的秋姑姑送了药,兴许是被过了些病气,如今身子不大舒服,想自己休息一阵子。” “……是。”琴儿起了身退开,有些担心,“小姐,您若是实在不舒服,咱们便回禀了皇后娘娘,让娘娘去请个太医吧!” “不必了。”她淡淡地摇头,“这么点小事,不必劳烦娘娘了。让我一个人休息休息便好。” 琴儿迟疑地点了点头,慢慢退出玉粹斋,将门合上了。 朱嫣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走回了床边,伸开双臂躺了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