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五十多岁模样,胳膊上文着一个硕大的“佛”字,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年轻时恐怕是道上混的,因此四个租客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房东点清租金,将一叠毛爷爷塞进马甲内口袋,说:“有个事儿通知你们。这间房子我打算卖掉,买家都谈好了,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搬出去。” “搬、搬出去?”四个房客傻了眼,“我们在你这儿住好几年了,怎么说搬就搬啊!” 房东点起一根香烟。“我儿子要结婚了,我得凑钱给他买婚房不是?你们几个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也不容易,我也不忍心赶你们走,但是啊……没办法,毕竟要结婚不是么,现在年轻人结婚多麻烦啊……” 他车轱辘地唠唠叨叨一通,四个房客也没辙了。他们虽然不满,但除了接受事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况且房东也不是叫他们立刻卷铺盖走人,给了他们一个月时间缓冲,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房东走后,四个人唉声叹气地凑在一起。 “现在这么便宜的房子不好找啊。”作家长吁短叹。 “虽然是老房子动不动就漏水堵管道,还有蟑螂到处爬,但是便宜啊。”音乐家感慨万千。 “有件事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画家支支吾吾。 “兄弟但说无妨!”作家摆出大哥的架势。 “我们四个住一起这么久了,大家彼此间都有感情,就算要搬走,也是住在一起比较好,对不对?但是……”画家话锋一转,“其实我最近交了女朋友,她一个人住,说我搬过去……” “我靠!现充受死吧!” 作家和音乐家同时暴起,将画家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揍过之后,三个人衣衫不整地坐起来,不知者还以为他们刚才来了一场哲♂学的交流。 “平心而论,这是好事啊……能和女朋友同居……是好事啊……看到你们这样我太感动了,感动到一股热流涌出膀胱,啊不,涌出眼眶。”作家抹了抹眼睛,“其实我也有件事要拿出来和大家共襄盛举。” “你也交女朋友了?!” “不是,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漫画工作室,负责写剧本。工作室提供住宿,我可以搬过去,平时跟同事交流也方。但是这样就不能跟你们同住了。” 其他三个人不住地点头,宽慰他:这是好事啊好事,事业要紧,大家以后也能出来玩的嘛。 音乐家的目光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也……” “你个天桥卖艺的也有女朋友了?!” “不是啦!你们都知道我是因为和家人闹矛盾才搬出来单住的,这几天吧……咳咳,我跟他们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我答应他们去参加一个……那什么音乐比赛,他们愿意给我提供住处。” 作家和画家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他们一直觉得音乐家气质非比寻常,不是普通的天桥卖艺流浪汉,言谈间隐约领略到,他搞不好是个富二代,因为不顾家人的反对而追求自由和艺术,被家里断了供,只能卖艺维生,餐风宿雨,好不凄惨……现在能和家人和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这样,作家、画家和音乐家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三个人同时转向被剩下的谷小飞。 谷小飞愣了愣,意识到只有他一个人还没着没落。 “这么说就剩我一个人了……”他抓抓头。 三个室友惭愧地低下头。谷小飞是他们中最年轻的,才十九岁,却常常照顾他们的几个。就拿食物中毒那次来说,要不是谷小飞,他们估计早就死于音乐家的暗黑料理了。现在他们都有了安定的居所,只剩下谷小飞,他们三个枉为大哥啊! “这、这样吧!我们帮小飞找找房子。小飞你肯定要找离公司近的房子对不对?”音乐家问。 谷小飞愁眉苦脸地表示同意。 音乐家立刻发挥他犹如琴魔诸葛亮一般的智慧,开始分配任务:“你只有一个人应该比较容易找。我多跑跑中介,你们两个上网查一查,小飞也别闲着,找你同事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愿意合租。” 四个人得了各自的任务,立刻忙活起来。待租的好房当然有很多,但要么租金昂贵,要么远离公司,要么同租的人一听说谷小飞是外卖送餐员就不愿意租了,说他早出晚归影响自己休息。 忙活了好几天都没什么收获,谷小飞一天比一天沮丧。好在画家承诺,如果一个月内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欢迎他来自己家暂住,他才稍微安心一些。 这天晚上,他骑着摩托车送最后一单外卖。地点是一家宠物医院。这个时间段,大概是值夜班的医生护士叫的宵夜吧。谷小飞进了医院,将餐盒交给前台的值班护士,照规矩说了句“鸵鸟外卖祝您用餐愉快,满意请给五星好评”,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小飞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