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魏沉已经是十来岁的半大少年了,玩伴们知道他有个土丫头未婚妻,每次见面都要嘲笑他一回,魏沉有气无法出,全都赖在了阿秀身上,玩伴们羞辱他,魏沉便全都还到阿秀身上,看着阿秀哭兮兮的小黑脸,魏沉才消气。 后来,祖父过世,刘家还算识趣,再也没有厚颜无耻地来国公府讨便宜。 时间一长,魏沉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土丫头未婚妻,也快忘了她那张小黑脸。 可是现在,刘孝山还是记忆中的刘孝山,五大三粗,仿佛时时刻刻都醉了酒似的粗红脸庞,可刘孝山身边那个比豆腐还白、身段比青楼歌女还妖娆的大姑娘,真的是他的小黑脸未婚妻? 因为好奇,魏沉忍不住多看了阿秀几眼。 阿秀虽然低着头,可她有种感觉,这屋里的人除了爹爹,魏家的所有人都在看她。 那些目光如松针似的,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扎得她难受。 阿秀只想快点回家。 她头垂得更低了。 这个样子,便对上了魏沉记忆中的土丫头,畏首畏尾的,连国公府的丫头都不如。 魏沉从鼻孔哼了一声。 变白了又怎么样,身段妖娆脸蛋也还算可人又怎么样,都不如他的表妹宋清雅。表妹乃京城有名的才女,七岁能诗,八岁擅舞,身段是那种纤细的曼妙,岂是阿秀这种媚俗身段可比?而且,表妹美得清高,叫人爱而生敬,哪像阿秀,长得跟青楼歌女似的,哪个男人会敬她? 这种女人,从头到尾都配不上他。 或许刘孝山自知刘家商人身份卑贱,女儿既无倾城姿色又无傲人才学,便故意将女儿养成这歌姬的妖媚样,打算以此迷惑他。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魏沉才不是那等肤浅之辈。别说阿秀只是身段好容貌小美远不如表妹,便是阿秀比表妹还美,魏沉也看不上她。 显国公魏松严打量过刘家父女,便低头喝茶,等候母亲的指示。 娃娃亲是老爷子定的,现在这门婚事到底该如何处置,得母亲做主。 太夫人眼中的刘孝山怒气冲冲,阿秀则可怜巴巴。 太夫人叹了口气。 当年老爷子草率地定下二孙子与阿秀的娃娃亲,儿媳妇气得连着多日在她面前抹眼泪,名门出身的儿媳妇,哪受得了一个村姑嫁给他心爱的儿子? 太夫人也觉得婚事不妥,男女婚嫁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两口子从小过得天差地别,将来硬塞到一个屋子里也过不到一块儿去啊。 但老爷子重信守诺,说什么老刘家救了他的命,他就要二孙子娶人家姑娘来自家享福。 这么一说,与老刘家的救命恩情相比,魏家牺牲一个孙子的婚事报答人家也不算什么了。 老爷子固执,太夫人便劝儿媳妇乖乖认了这门亲。 结果十几年过去,儿媳妇病死了,老爷子老死了,长大的二孙子也喜欢上了舅舅家的才女表妹。 太夫人终于还是偏心自己的孙子,眼看刘家不上门了,可能是知难而退了,太夫人便想,两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忘了这门婚事也好。要说报答,老刘家的面馆在京城生意兴隆,一家人吃香喝辣的,靠的还不是国公府? 这恩其实已经报过了。 谁曾想,就在刘家已经开始给阿秀挑女婿的时候,二孙子走了一步臭棋,竟散发谣言诋毁人家阿秀,就是不知道二孙子是听了狐朋狗友的建议,还是自己想的这个馊主意。 “大热天的,贤侄先坐下喝碗茶吧。” 太夫人微笑着道。 刘孝山听了,冷笑一声道:“太夫人真是折煞我了,我刘孝山莽夫一个,顶多会做碗面条拨拨算盘,可当不起您这声贤侄。今日过来,刘某是想请太夫人讲讲道理,二爷不喜欢我家阿秀,我们早看出来了,这些年可没过来死乞白赖与二爷套近乎吧?如今二爷想娶别家贵女,他自去娶就是,何必往我家阿秀头上泼脏水?” 说到最后,刘孝山一双虎眸瞪得滚圆,凶狠地瞪着魏沉。 魏沉扬起下巴,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