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澄刚踏出餐厅就接到领导的电话,要外出拍摄,就把蓝歌交给了乔剑波,让他把蓝歌安全送回家。 蓝歌透过车窗望着那越来越密的大雪,犹自发寒,不觉拉了拉身上的大衣,想把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其实,车子里暖气的温度已经调得很高,蓝歌拉衣服的动作已经变成了习惯。 在监狱里的时候,不如外面条件好,天冷的时候,也是不给开空调的,而她身形消瘦,只能将衣服裹得更紧,才能不让自己那么冷。 乔剑波打着方向盘,佯装认真地开测,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蓝歌。 从她洗手间出来,她没吃多少东西,就要离开,他跟田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本来田澄要买单,但他抢在了前头,丢了一沓钱下来,顺便把席云峥那一桌也一起结了,并且让服务员告诉席云峥,就说是他前妻给结的,无非是想刺一下席云峥。 看着这样的蓝歌,乔剑波隐约有些担忧。 蓝歌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就像之前一样,垂着脑袋,一声不吭,注视着窗外的神情仿佛凝滞了一般。 出于医生的直觉,他越发感觉到蓝歌的精神状态真的有些糟糕,爱发呆,有些时候会精神恍惚,像是忧郁症的征兆,就像刚刚吃饭的时候,当很多人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有些颤抖,不太明显,可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心里很是烦躁,前面的车子开得慢,简直是龟速,他这般温和的性子,都有想按喇叭,爆粗口的冲动,但是他不能按喇叭,这样很容易惊扰蓝歌。 “蓝歌,你最近睡眠好不好?” 乔剑波小心翼翼地问着,语气温柔地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 “还好。” 蓝歌淡淡地回应着。 其实,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日子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了,只要一闭上眼,总是能想到以前的事,爷爷的死,席云峥的狠,夏雪阴险的笑,眉妩的意外,还有……她腹中已经成形的孩子也死了…… 太多,太多了…… 只要一闭上眼,那些浑浑噩噩的记忆就像幽灵一样在脑海上空浮荡,这怎么能让她安然入睡呢? “乔教授。”蓝歌凝着窗外的簌簌而落的雪,安静地动了下唇,“我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疯了?” 疯了。 太多人对她说过这两个字眼,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已经疯了。 他们? 乔剑波心里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打滑了下,差点擦到别人的车子,惹得车主破口大骂。 他将车子熄了火,停靠在了路边,转头看向蓝歌。 她依旧是之前的那种姿势,脸色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潭枯井中的死水。 “谁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乔剑波有些急,声音里头带着隐忍的怒气。 他们,意思就是不止一个人,就算蓝歌真的患上了忧郁症,那也只是心里上的一种病症,和疯了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平常的伤风感冒一样,治愈了就会好。 “很多……记不清了……” 蓝歌轻轻地回着,脸上仍旧没有浮现出多少情绪变化。 在监狱里头,很多女人都曾经用那唾弃的声音谩骂着她,一声一声地说她是个疯子,疯子,她们之中不乏杀人犯,可依旧用那咒骂的声音一声一声喊她“疯子”。 她也许是记得的,眉妩出事之后,狱警们对这种现象就不再阻止。 她甚至都能听到他们提到她的时候,都是——哎,那个404号房的疯子2507啊…… 她也许是不记得了,在那里,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她好想有人来叫她一声,“蓝歌。” 蓝歌将头微微偏过来,看向乔剑波,缓缓地说着,“乔教授,我好像一直在等。” 乔剑波看着目光有些空洞的蓝歌,“你在等什么?” “在等什么?”蓝歌声音很柔,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乔剑波,到最后,她摇了摇头,“我也不太记得了。” 她发现最近以来记性好像变差了,很多应该记得的事情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 乔剑波的心猛得沉下去,他几乎有种强烈的不好的感觉。 蓝歌是真的患上了忧郁症,或许,蓝歌自己也清楚自己生病了,只是她不愿意面对罢了,有病不自医罢了。 他心里想着找个适当的时机,跟蓝歌谈谈她的精神状况,带她去看看心里医生。 抑郁症拖得越久越难办,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自杀。 一想到蓝歌会走到那一步,浑身都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蓝歌,我先送你回家吧,改天找个时间,我带你去我朋友那里好好聊一聊。” 乔剑波再次发动车子,他有个朋友是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医学方面的专家,应该会对蓝歌有所帮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