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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顶,三个少年十分狼狈地逃出了失火的营帐。

    雪奴将刘玉背进李夫人的帐篷,又探出头向外看去,直至那顶帐篷被烧焦,“天火,是光明神阿胡拉的神谕。”

    他话音未落,大火却蔓延至此处,三人再次逃窜。

    眼睁睁看着属于他们的两个帐篷全被烧毁,少年们无处可躲,只能彼此紧紧依偎,缩在干枯的胡杨树下。

    刘曜哆哆嗦嗦地叫骂着:“什么神佛都救不了咱们!”

    “只能靠自己,”刘玉冻得嘴唇发青,眼神却十分坚定,“我们一起想想。”

    他们抱在一处彻夜未眠,商议出一个朦胧的逃跑计划——再过一月,乌珠流将为中原皇帝驾崩举办大庆,届时众人喝得大醉,刘曜便去盗来马匹,于营地东南角那颗两百年的胡杨树下等待。

    雪奴向来活得如履薄冰,心思较之二人更为缜密,问:“夫人知晓,同意?”

    刘玉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上下牙打架,断断续续道:“今年五月,大周的皇帝死了,即位的新皇帝痴傻无能,时局必将动荡。父亲雄才大略,定会有自己的谋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会顾虑我与母亲,我们自然也不能拖累他。”

    刘曜心大如斗,竟在雨中打起呼噜。雪奴也并不很懂甚么朝堂、时局,他只是伸出冰雪般洁白的手掌,将刘玉的小指握住:“若能活,我会报答你。”

    但他知道,刘玉哪里盼望一个奴隶能报答自己?

    第4章 夜奔

    塞外夏短冬长,转眼便到了部落大庆的日子。

    刘曜一大早便没了踪影,雪奴则照例挑水烧水,背着刘玉跑过茫茫雪原,去到汉人先生处读书。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广袤的沙漠换上冬装,清晨的大地上,只有一行孤零零的脚印,连接在两个帐篷之间。

    午时过后,部落中的众人纷纷忙碌起来,教书先生也抱起酒壶准备过节,布置了一篇策论便将刘玉打发走了。

    雪奴将他背回营帐,将诸般事物安排妥当,又与他一起堆了三个没鼻子没眼的小雪人,这才往乐舞班处跑去。

    排练至傍晚,孙掌事怕夜里出乱子,故而不给众人饭食。

    雪奴饿得心神不定,眼神四处飘荡,数次瞥见乌达在远处窥伺,几乎要怀疑他知晓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等他被孙掌事狠狠训了一通后再看,却再也找不到乌达的影子了。雪奴心想 ,这必定是小瘸子说得“做贼心虚”了。

    夜幕降临,部落中的男女老少围着一个巨大的营帐,数百处篝火几乎照红了半边天。

    奴隶们忙碌穿梭,将各式烤肉瓜果呈上,匈奴人笑语晏晏,用大碗装了酒“咕咚咕咚”痛饮狂歌。

    乐舞班的歌姬舞姬轮番上阵,凤尾的箜篌、曲项的琵琶,走珠落玉盘似的悠扬;马头琴流出奔腾激扬的乐章,将整个部落的热情点燃。

    接下来,便是一场压轴的《七鼓舞》。

    悠扬的竖琴声,拉开了纷扬风雪形成的大幕。舞姬们穿着朱红薄纱,纤腰素手、丰乳肥臀,怀抱盘鼓款款行来,仿若漫山遍野同时绽放的杜鹃。

    她们将盘鼓置于地面,雪白柔嫩的赤足激发出暴雨似的鼓点。长袖惊空,倩影朦胧,灯火辉煌的营帐仿若天宫乍现人间。舞蹈跳至高潮,鼓点突然消失,舞姬们模仿着花朵绽放的姿态,瞬间向四周散去。

    “嚯?!”众人的胃口被提到极致,聚精会神盯住那万千红颜中的一点颜色,持剑少年身着透明黄纱衣,以凤凰于飞的姿态伫立在一枚大鼓上。

    他静立片刻,抬眼望向坐在首座的乌珠流,一双灰绿色的鹿眼在灯火的照耀下,变成荡漾着春水的湖泊。

    鼓点随少年的舞步响起,三尺青锋反射出亮银光芒,卷来漫天风雪。雪奴的身体灵动如蛇,舞步轻灵如风,时而带着男子的壮怀激扬,时而带着女子的柔媚娇艳,剑舞刚柔相济、尽态极妍,不分男女地鼓噪出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

    在满堂灼热视线的缠绕中,雪奴一把扯掉舞衣——其下竟是不着寸缕,只戴着镶金嵌玉的首饰琳琅。羯人特有的白皙皮肤冰雪般晶莹,胸前两颗雕琢精细的鲜红宝石,年轻的肉体如同等待采撷的荔枝,流着芬芳的甘蜜。

    雪奴在喝彩声中结束剑舞,单膝跪地,所有人都已屏住呼吸,甚至乌珠流也忘了叫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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