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刚刚那样拨弄,沈甄的头发都乱了,她红着眼眶,剜着他,质问道:“敢问大人,若是我这儿的香粉有问题,那为什么,陆大人您没有问题,您昨日,不是也来过吗?” 话音一落,纵然是陆宴这样最是擅长面不改色的人,心都忍不住跟着一虚。 可这男人到底为官多年,自然不是沈甄三句两句便能问住的。 他俯视着她,一双黑瞳,瞬间轧过她视线,“百姓配合官府办案,乃是本分,本官既是给你看了搜查令,又洗脱了你的嫌疑,沈姑娘到底是哪里不满?” 沈甄不语。 纵然心里有满腹不满,但仍是不敢顶撞于他。 陆宴看着她的小脸,胸口疼的厉害,从她身边走过,沉声道:“本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外面自会留下两个人帮沈姑娘把这几个箱子抬回去。”说罢,他绕过一个红漆木的屏风,径自离去。 —— 回到衙门之后,陆宴才发现,他手中,竟是还握着那把折扇。 扇骨之上,好似还残余着一股沁人的香气。 他烦躁地将案卷阖上,心底憋了一处暗火。 若是她没有问题,那接二连三的梦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能似那些江湖道士所言的,是前世的回忆不成? 笑话。 他正想着,就到了傍晚时分。 今日街上热闹,红绸铺了满地,欢声笑语不断,敲锣打鼓也不断,几个小孩子砰砰跳跳,指着花轿就喊:新娘子!看!是新娘子! 陆宴这边呈文还未写完,只觉外头太吵,整个人面色发沉,头上乌云密布,恨不得将外面那些鬼哭狼嚎的孩子一个个都扔回家去。 外面越来越吵,媒婆的嗓子都要窜上云端了。 旋即,陆宴抬首,将手中的狼毫,朝笔筒,一掷。 就在这时,京兆府尹郑中廉和另一位少尹孙旭一同走了进来。 孙少尹拱手对陆宴行了平礼,笑道:“陆大人还忙着呢?” 陆宴起身回礼,“郑大人,孙大人。” 郑中廉满面红光地对陆宴道:“万年县孙家的案子终于结了,确实是他媳妇下毒杀了他,她娘家有钱,连仵作都敢买通。要我说,谋杀亲夫,其罪可诛,不过现已移交到大理寺了,咱们这也能缓一缓了,陆大人晚上没事,一起去外头吃个酒?” 诚然他俩只是这么一问,客气一下,毕竟他们多次找陆宴出去吃酒,他大多都是推辞。 不过也是,那些烟花之地,到底与这位矜贵的世子爷不大般配。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大人今日竟放下了平日里的衣冠楚楚,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1)香料内容出自论文《中国古代植物香料生产、利用与贸易研究》 有读者给陆宴起了个小名——陆总。 第5章 滋味 晋朝民风开放,向来喜欢集体买春。 陆宴等人到达平康坊南曲时,天还亮着。甫一进门,就见好些文人士子,已是痴迷迷地论起了垂帘后曼妙的身影。 孙旭是这儿的常客,老鸨一瞧他来了,立马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走过去招呼道:“官爷来啦。” 这一嗓子,惹的小二楼的姑娘齐齐朝门口望去—— 红灯交错间,有个男人,在乌泱泱的人堆儿里尤为显眼。 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外头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束玉冠,挂宫绦,周身上下,一派清贵华然。 这样的稀客,不由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姑娘,也来了兴致。 大妈妈的眼睛都多尖了,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位不是一般的爷,她堆起笑,道:“敢问几位官爷,今儿是坐堂里,还是设私席?” 这话说的通俗点就是在问,今儿是来赏歌舞的,还是来找姑娘过夜的? 孙旭摸了下鼻尖。 若是平日,他多半会搂着温香入梦,可今日不同,好歹陆大人也是头回和他们出来吃酒,总得听听人家的意思,便道:“陆兄想坐哪里?” 陆宴面不改色,目光坦荡地对着嬷嬷道:“头牌今日在吗?” 这话一出,郑京兆和孙旭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倍。 他俩真是没想到,这位矜贵的世子爷,倒是个会玩的。 温香苑的头牌,名叫云枝。不但诗作的好,舞技也堪称一绝,坊间传言——只要吃过她的杯中酒,就没有能按耐住自个儿的男人。 一听陆宴点了云枝,老鸨面上一喜,以为他是慕名而来,连忙对一个小丫头道:“去,将云枝给我叫下来,就说有贵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