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张皇失措,和心尖的颤抖无人知晓罢了。 他也是那时才看清,他是真舍不得伤她,更舍不得让她永远见不得光地跟着自己。 陆宴苦笑,他是时候,为舍不得三个字,付出点代价了。 —— 翌日傍晚,京兆府,签押房。 陆宴收起手中的案卷,正预备散值,就见杨宗和付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李夫人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陆宴抬眼道。 “李夫人在前往苏州的路上,失手将李刺史杀了。” 陆宴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沈姌此番离京,陆宴曾私下派人护她周全,本是打算,倘若她不想去苏州,便趁行水路之时将她带走。 付七低声道:“当时在走官道,李刺使及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事发突然,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甚,只听几声尖叫,马车的缦帘上便沾了血……这才反应过不对来……” “沈姌人在哪!”谋杀三品官员,判个绞刑都是轻的。 “李夫人无事,只是昏过去了,只是……”付七犹犹豫豫半天,似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说!” “主子,属下本想冲上去顶罪的,但没想到,大理寺的周大人,先了我们一步。” 陆宴眉宇微蹙,沉声道:“你说的是周述安?” 付七点头,“是,当时四周都是人,除了李家二奶奶和老夫人,还有不少李府的奴仆,周大人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当众认了罪,并击昏了李夫人。”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缓缓道:“周大人被谁带走了?” “刑部的人。” 陆宴深吸一口气道:“走,现在去一趟刑部。” 到了刑部大狱,陆宴出示腰牌,顺利地见到了周述安。 周述安坐在矮几上,见到陆宴,像同故有打招呼一般,“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不论他身着官服,还是身着囚服,只要当他挺直背脊,依旧是英姿勃勃的样子。 陆宴走过去,替他卸了锁,直接开口道:“我会想办法,调你进京兆府狱。” “陆大人不必做这些。”周述安抬眸,“我想拜托陆大人的,另有一事。” 陆宴与他对视,久久未语。 “等沈姌醒来,替我送她离开长安吧。”周述安面不改色道。 “那你呢?”陆宴道。 “我自有筹码和太子换,保命不难,其余的,便不劳陆大人费心了。” 他们二人,一位是京兆府尹,一位是大理寺卿,对大晋的朝堂,对大晋的律法,都再是了解不过,多余的话,真是不必说。 大牢里狭窄潮湿,墙壁上的银灯,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会后悔吗?” 其实这话,陆宴也不知,他是在问周述安,还是在问他自己。 周述安低头笑了一下,缓缓道:“谁知道呢?” “她醒来若是要来见你呢?” 闻言,周述安笑道:“她那个脾气,不但不会谢我,反而还会怨我。” “所以,算了。” 第70章 (勿跳) (接上一章梦境。) 十月的长安,轻寒萦绕,萧瑟横生。 有多少人高升,便多有多少人遭贬,可不论太子这边怎么折腾,成元帝依旧是闭关修炼,甚至还将几位后宫的嫔妃,接入了道观。 行的都是亏身子的事。 虽然眼下朝堂上的波诡云谲,看上去与根基深厚的镇国公府无甚关系,但陆宴心里清楚,陆家手里握着的兵权,足以叫那位未来的新君忌惮……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隐忧,竟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十月二十七日,雪花落地成霜。 大清早,成元帝身边的樊公公,笑着给镇国公府送了一道圣旨。 镇国公不在,靖安长公主及陆宴,身着冠服,站在香案前,准备接旨。 近来北境不安生,长公主原以为圣人是准备让陆钧带兵出征,却没想到,这道圣旨,居然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樊公公笑眯眯道:“恭喜长公主了,世子爷与许七娘的婚事是圣人让葛天师亲自算的,乃是天作之合的卦象。” 话音甫落,陆宴沉着一张脸接过圣旨,就连谢恩的话,说的都似淬了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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