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安坐下道。 沈姌缓缓打开,这是一封和离的状纸。 “我找了李棣老家的人来京城,他能出堂给你作证李家与何家的姻亲。”周述安道。 “大人如何找到的?” 找人作证,沈姌不是没托人问过,但那些人见李棣官做的大,心生惧怕,再加之与她非亲非故,用银子根本收买不了。 沈姌怕惊动李棣再闹出事端,只能作罢。 周述安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笑道:“信不过我?” 沈姌对他对视,“怎会?我只是怕他们,会反咬一口。” “不会的。”周述安站的端正笔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随后拿出了另一张状纸道:“等姚斌亲口判了和离,你便可以将这张状纸呈上去了,证据都在这。” 男人用食指点了点案几。 周述安虽然没明说,但这样熟络的语气,便是等于告诉沈姌,刑部尚书姚斌,与他有私。 满京无人不知他周述安是帝王心腹,为官高洁无私,凡是送进大理寺的银子皆会分文不差地扔回来,犹如一块千斤重的铁板,谁也踢不动。 可眼下,沈姌听他提起姚斌,又看着眼前的两封状纸,及一摞证据,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喜欢一来一往的交易,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承他的好。 她迫切地希望周述安能从她身上得到回馈。什么都好。 沈姌压下心里翻滚的思绪,拿起了桌上账册。这些都是李棣贪污受贿的直接证据,但从这些证据看,李棣所为,显然与六皇子和许家没关系。 “许家的势力根深蒂固,眼下动不得,你若动了,他们定会保下李棣。”周述安道。 周述安改动这些账册,无疑就是在逼许家放弃李棣,李棣的身后若是没了许家,便如同剔姓逐出家门的纨绔子弟,再无还手之力。 沈姌低声道:“我明白的。” 说罢,沈姌的身子轻晃了一下,周述安立马接住了她,沈姌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我扶你下去吧。”周述安看的出来,这并非投怀送抱,她今日的疲惫,不是装出来的。 沈姌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动。” 周述安整个人定住。 “昨夜。”沈姌环住了他的脖颈,向下拉,与他四目相对,“我一夜未眠。” 周述安喉结不断下滑,哑声道:“为何?” 沈姌不答,但身子却靠在了他宽厚的月匈膛上,“我想睡会儿,行吗?” 周述安心脏骤跌,他根本想不到,她竟会这样靠着他,阖上了眼。 男人僵着手臂,眼见日头从一个窗户跳到另一个窗户。 他凝视着她的睫毛,也不知过了多久,拍了拍她的腰,“沈姌,申时了。” 沈姌缓缓睁开眼,对视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连忙起身:“是我失礼了,还望周大人不要怪罪。” 周述安云淡风轻道:“无妨。” 门阖上,沈姌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周述安按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崩溃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道行,他真的是快要招架不住了。 —— 另一边,沈姌蹬上了马车。 清丽低声道:“姑娘,话本子到手了?” 沈姌点了点头,“嗯。” 清丽又道:“今日……怎么会这么久?” “有些其他事,耽搁了。”沈姌侧头撩起幔帐,目光定格在书肆的二楼的窗牖,不由暗暗攥紧了拳头。 醒着不行,睡着不行,到底怎么能行? 沈姌赶在李棣散值前回了李府,急匆匆地进了内院。 只见李棣的母亲,沈姌的婆母文氏双臂交叠于胸前,站在门口,开口便是一句冷嘲热讽,“谁家的大夫人,整日往外头跑?” 沈姌开口道:“四品大员的夫人,哪个不忙?我倒也想图个清闲,不如这样,我将中馈全还给何家妹妹,日后迎来送往,都由她来?” 文氏嘴角下撇,冷声道:“我们李家娶了你过门,真是家门不幸。” 文氏话音一落,沈姌忽然觉得,好似上天都在帮她,她正愁找不到理由离开,眼下倒好了,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清丽。” 清丽躬身道:“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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