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未稳,而秦王有兵,自是要忌惮秦王。而如今圣上已稳坐江山,荀尚又刚刚平定了西北,朝廷声威大盛,早不同往昔。我且问你,若你是一富户,家中有一只不敢伤主人的恶犬,你是将此犬杀掉,还是用来守门?” 我说:“自是守门。” 公子笑了笑。 这是公子的长处。他虽然在一些我视为常识的事情上漫不经心且懵懂无知,但不愧是个贵胄,对那些衣冠楚楚之下的勾当看得颇为通透。 “公子果然睿智,目光如炬。”我作了悟状,奉承道。 “不过寻常道理罢了,何足挂齿。” 他一副无谓的神色,嘴角却得意地弯起,仿佛一个刚被大人夸奖的孩童。 “霓生,”过了会,公子忽而道,“书房中不是有几幅杜伯度真迹?你挑一卷出来,拿去赠与秦王。” 我讶然。 杜伯度是后汉齐相,草书之精妙冠绝当世,至今无人能出其右。其真迹遗存至今已十分稀少,公子收藏的几幅,乃是花费重金得来。 “公子,”我说,“那些真迹,最便宜的一幅也值五十金。” 公子应一声,说,“又如何?” 我:“……” 这则是公子的短处。有些事他虽然看得明了,但对于秦王这样才能出众的人,他也会毫不避嫌地结交,且出手大方。 我算着五十金能在淮南买多少上等田土,心中长叹。膏粱子弟粪土起钱财来,果然穷凶极恶。 ***** 公子是主人,他要送什么自是由他。第二日,我挑了一卷杜伯度写的赋,让公子过了目,用锦盒收好,送到秦王的王府里。 秦王虽常年不在雒阳,但王府一直都有,只是门前冷清。 不过秦王即便归来,这里也无甚变化,门前车马寥寥,只是多了几个腰圆膀粗的守门卫士。 传说秦王自回到雒阳后,就一直在宫中陪伴董贵嫔,所以,我放心大胆地来了。 不料,他竟是在府中。 通报了来路之后,未多时,一个内官出来,要引我入府。 我忙道:“小人奉主人之命送礼,还有急事须回府,不便逗留,还请内官代为转呈。” 内官看着我,笑笑,“足下可是云霓生?” 我一愣,答道,“正是。” “那便对了。”内官道,“殿下有言,请你入内,如有旁事,殿下会替你打点。” 我看着内官,心底忽而有些不寻常的预感。 雒阳的各处王府,我跟着公子几乎都去过,相较之下,□□并不算太大。看得出来这府中一直有人打理,但仆从不多。庭院中的花木已长得高大而杂乱,回廊的石阶上还生了青苔。 秦王在后院的书斋里。我去到的时候,只见一条清溪穿园而过,亭阁临水而置,虽无精巧夺目的雕饰,但样式雅致简洁,别有一番古朴之气。 我跟着内官走过一道小桥,耳畔皆潺潺流水之声,穿过成荫的花树,未几便望见了在亭中闲坐的秦王。 只见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衣,独自坐在一张凉榻上,身边连个打扇的人也没有。他手里翻着书,姿态随意,那模样全然不似人们口中说的那个征战千里的年轻藩王,倒像是个赋闲在家的文士。 许是闻得动静,他抬起头来。 我上前见礼之后,呈上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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