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哪里话。”我说,“我不过是放心不下,赶去查看,也未帮上什么忙。” 公子唇角弯了弯,却不说下去。片刻,转开头,又去拿那水碗:“还渴么?你烧了一整夜,多饮些水。”说着,他将汤匙舀起,又喂了我几口。 我乖乖地喝着,觉得生病真好。 要是他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坐在我的榻前服侍我就好了…… “公子今日不上朝?”我问道。 “不上。”公子道。 我讶然:“为何?” “昨日那事还未查清,侍中另各人且留在家中。”说着,公子一脸无所谓,“就算无侍中言语,出了那般大事,我也自当请个收惊假。” 收惊假……我发现公子如今果然有些不同了,不仅不把规矩放眼里,还理直气壮的。 这时,我的肚子里忽而发出了一声咕噜,在安静的屋子里,甚为清晰。 公子一愣。 我望着他,讪讪:“公子,我饿了。” 昨日自从得知公子那险境,我又是劫人又是骑马又是打斗,没有片刻停歇过,到了后来,一昏了之,水米未进。如今苏醒,的确是饿得慌。 仆人送来的肉穈粥和几样小菜,我一样不落,通通下了肚。 待得腹中终于有了饱胀感,我停下来,擦了擦嘴。 公子一直坐在旁边看我吃,问:“饱了?” 我点点头。 他微笑,让仆人将食器收下去。 “可有十分想吃的?我让人去做。”他说。 我想起了那梦,心里生起希翼。 “想吃蟹。”我说。 公子一愣,似忍俊不禁。 “你梦里可是一直惦记着蟹?”他问。 我讶然:“公子怎知?” “你方才未醒之时,嘴里总嘀咕甚膏啊黄的,我那时不解其意。”他意味深长,“现在知晓了。” 我窘然。 不想我竟然还说梦话。下意识地,我连忙回忆我还梦到了什么,想来想起,只记得一样。 公子…… 我看着他,觉得我的头又晕了一下,大约是又发起了烧。 公子却全无异色,道:“蟹乃寒凉之物,你正在生病,不可食用,待得病愈再吃不迟。” 我讪讪然,乖乖答应下来。 用了膳之后,我恢复了不少精神,连烧热也退了下去。 公子见我好了些,唤来两个侍婢帮我洗漱,自离开了。 我以为公子大约会去歇息或者去书房,不料,待我梳洗完毕,换了身衣服,他又走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软榻上翻了起来。 “公子不去歇息?”我问道。 公子却道:“我昨夜也睡了一阵,不累。”不仅如此,他还像个太医一样,要我回榻上躺着 “你这病就是因受凉而起,如今还未大好,当多多歇息才是。”他说。 我没有反驳,乖乖地坐回榻上。 室中一时安静,只有公子轻轻翻书的声音。 我坐在榻上无所事事,忽而有些浑身不自在。 不知为何,同是心怀鬼胎,在沈冲面前,遇到这般情境,我至少能做到应对自如。我会寻些由头跟他说话,再时不时蓄意**,沈冲是个温和的人,就算我说了傻话,他也是笑笑,用他广博的学问与我谈天说地,甚为舒心。 但在公子面前,我发现我做不到。说来奇怪,从前我盯着他,或者他盯着我,我都觉得平常得很,从不会心跳失衡。而现在,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像……就像仰头去看太阳,不仅过不得片刻就会移开目光,脸上还会发烫。且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心虚,仿佛害怕被他窥见心事一般,那些不正经的小点子一个也使不出来。 就像现在。 我觉得这安静着实比吵闹更让人坐立不安,过了会,开口道:“公子昨日是径自回了桓府么?” “嗯?”公子抬眼,看了看我,“你想回沈府?” “不是。”我忙道,想了想,觉得这真不是个好问题,岔话又问,“昨日那事,可有人去查问了?” “京兆府正在查,廷尉也派了人。”公子将书放下,道,“只是一时无解。” “公子一行可是恰巧遇上了那些贼人?”我问。 公子道:“应当也不能算是恰巧。” “怎讲?” “我等从辟雍出来,行至景明寺桥时,那些贼人突然冲杀出来。”公子道,“我等一行虽有侍从,但带有兵器,能打斗的不多。若非那时恰好京兆府的人马来到,只怕我等要遭殃。” 我了然。 其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