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堂上, 穿着一身便袍。 “你收拾收拾,随孤到营中去。”他说。 我不为所动, 道:“昨日之事还未说好, 我哪里也不去。” 秦王看我一眼, 少顷,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锦囊, 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打开, 只见里面叠着三张帛布, 正是昨夜里的那些。 “三张,不过须得在事成之后。”秦王道, “如你所愿。” 我讶然。 我以为他会觉得我痴心妄想, 将此事拒绝。就算要答应,也定然讨价还价再磨上几日一个月, 没想到他这般痛快。 雒阳那边的事大约是真的。我想, 不然就是他中了邪。 “可出发了?”秦王看着我。 我笑笑, 将锦囊收好, 道:“殿下莫急, 此事还未完。” 秦王道:“还有何事?” 我从袖中拿出一张预备好的纸,递给他:“民人买地借钱尚要立契,何况这等大事。我与殿下虽是君子,但规矩还是规矩,此乃我与殿下的契书,烦殿下看一看,若无修改,可签字画押。” 秦王:“……” “这不是契书么。”他接过去,目光在纸面上掠过一遍,眉头微微挑起,“怎还有反悔不从则断子绝孙而天打雷劈之辞?” 我和气道:“殿下明鉴。殿下将来成了九五之尊,凡间王法皆奈何不得殿下,若出了差错,我也无处去讨公道。故而与殿下立契,当由天地鬼神监督,方配得上殿下无量之尊。” 秦王并无愠色,却道:“可这契书只有一张,且违约之事,也只有孤,而并不见你。若你不能助孤成就大业,又当如何?” 我说:“此约既是事成之后生效,自无所谓我违约不违约。” 秦王看着我,道:“孤在你眼中,倒似个贼人。” 我莞尔:“殿下此言差矣。窃钩者贼窃国者诸侯,二者本无多大差别。” 秦王与我对视着,少顷,倏而露出一丝淡笑。 他转头,让薛弼去取来笔墨印泥。而后,他在契书下方空余处写下名姓,又将手指沾了朱砂,在上面按上指印。 “怎只有我的?你呢?”他从薛弼手上接过巾帕,擦了擦手指,看我一眼。 鸡贼。 我腹诽着,接过笔,在秦王的名字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也按上指印。 “还有一事。”将契书收好之后,我对秦王道,“我辅弼殿下之时,须得全然自由。” “何意?”秦王道。 “我无论要去何处,殿下皆不可阻挠。” “哦?”秦王目光一动,冷笑,“如此说来,就算你逃走,孤也不可阻你。” 我神色自若:“我辅佐人,向来与别人不同,必要之时,或潜行隐匿,或乔装改扮,不一而足。殿下既要我辅佐,便当全然信任于我,由我自行其是。只要最后成就大业,些许小节又有何妨。” 秦王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没有答话,转头吩咐薛弼备车。 而后,他将裘袍披在身上,看也不看我,径自朝堂外走去。 府前,一辆宽敞的马车停着,见秦王出来,随从忙撩起厚厚的车帘。 秦王也不须人服侍,一撩袍角,上了车去。 我后面看着,心想,公子虽出身世家贵胄,但涉及军务,从来不愿以文弱示人,故而每次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