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淡淡地道:“我知道,我与黄大人见面,最好不要让人知晓,所以要尽量避开旁人。” 衙差低声道:“正是。” 已经是夜里,顺天府衙门里的人不多,黄清和又不能离开此处,相对比较安静的值房正好适合他们说话。 宋成暄走进门,黄清和正等在那里。 不必说太多客套话,宋成暄道:“关于此案,黄大人想必有很多内情还不知晓。” 黄清和点点头,而这正是他和宋大人见面的原因,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宋成暄,宋成暄神情淡漠,脸上不见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是一双眼睛通透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宋成暄道:“黄大人一定好奇我为何会关心这桩案子,身为东南的官员,在吏部办好了文书之后,我本该离开京城,而我也正是做此打算,会去而复返不止是在半途救下了谭光耀,还因为在此之前有人来找过我,透露给我一个消息。” 听到这话,黄清和眼睛一亮,他知道这个消息定然对此案十分重要。 宋成暄接着道:“有人拿了一块被海水浸泡过的银子给我看。” 被海水浸泡过的银子。 黄清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方才看过的那些孙家的账目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宋成暄淡漠的声音又传来:“那人提起这银子时闪烁其词,只说他在查验王允案时,一个孩童将这块银子送到他手上,我与那人一向脾性不合,他却找到我说此事,黄大人可知是为什么?” 黄清和仔细一想立即明白了宋成暄的意思,他让人查过宋成暄其人,知道他是泉州招讨使,常年在泉州抗击倭寇和海盗,浸泡过海水的银子,首先让人想到的是海运,宋成暄自然对这些比寻常人更加敏感,那带着银子来找宋成暄的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黄清和道:“难道他是在隐晦的指引宋大人去查私运?” 宋成暄微微勾起嘴唇,目光中透出几分轻蔑:“但凡涉及私运便是重案,而插手私运的人都绝非寻常人,朝廷上下恐怕都知晓这是个烫手山芋,指引我去查私运,只不过是因为他害怕引火上身,想要自保罢了。 若这是个天大的功劳,岂会推给旁人。” 黄清和颔首:“宋大人所说的确如此,想必那人也是以私利为重。”大周上下许多官员都是如此,遇到艰险谁又愿迎难而上,可若全都如此施为,恐怕世间也再无清明。 宋成暄微微眯起眼睛:“我本不该插手此事,我并非京官,在京中并无立足之地,贸然作为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但我在泉州见过太多因私运带来的祸患,若是就此离去心中也着实放不下。” 黄清和连连点头。 宋成暄接着道:“更何况带回这银子的人从黄州而来,黄州是湖广之地,孙家是湖广的望族,这两件事怎会如此巧合地撞在一起。” 听到黄州这两个字,黄清和十分的惊诧。 去黄州查王允案子的人,不就是李煦吗? 黄清和不由地想到李煦来找他时,有意无意地问及孙二老爷的案子,难道也是在探他的口风? 黄清和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此时提起李煦应不应该,在全无把握的时候,他不愿意轻易断定一个人到底是好是坏。 这样想着,黄清和便愣在那里,仿佛无所适从。 宋成暄却道:“我只是将知晓的事都说出来,黄大人不必急于做出判断。” 黄清和额头上沁出冷汗,这位宋大人说话之间虽然并没有逼迫之意,可那淡淡的语调和不容置疑的口气,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心中那些小思量在宋大人面前好像也无所遁形。 好在宋大人说话直接,所有事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必再去做任何猜测,也没有刻意去左右他的思量。 宋成暄道:“孙润安手中的账目仿佛对这桩案子十分重要,正常的生意往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