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爷问您,能不能守住广宁卫,王爷很快就要入主京城,北方不能出乱子。” 李煦没有作声,简王没有直接让人问奴儿干的事,却也在旁敲侧击地责怪他,他们说是父子两个,其实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回去禀告王爷,”李煦淡淡地道,“广宁卫不会有事,让王爷尽可放心。” 副将应了一声告退出去。 李煦目光微敛,东南的薛沉死守扬州、庐州以南,宋成暄带兵攻占奴儿干,再拿下金州卫从海上可与东南相互守望。 一场大战之后,简王和宋成暄各有所得,皇帝也有王师护着,最弱势的人反而他。 他没有拿下奴儿干,没有立足之地,无法与简王谈条件,简王登基之后,不知会将他摆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本以为谋算好了一切,却还是算漏了一点,没想到她不但活了下来,还站在了宋成暄那边,亲自前往奴儿干说服各族首领与他为敌,决绝地站在城墙之上与庾家、李家大军殊死一战,庾二老爷和李长琰因此丧生。 他见过她为父兄伸冤坚强的一面,他也见过她柔情贤良为他筹谋,与她成亲那么久,他算是了解她的脾性,得知余娘子就是她之后,仍旧有些惊讶。 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 李煦回想起庾三小姐说过的话:“就是她,她没死,她串通宋成暄害我父亲,杀了李世伯,她对不起你,你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她,你的心怎么这样狠,我待你的好,你都看不到吗? 可就算如此,我也能为你舍了性命。” 李煦微微皱起眉头,这段日子他总会想起清欢,她笑着走在园子里,低头为他缝补衣衫,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清晰。 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中间有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也是他对不住她。 “侯爷,”亲信上前道,“斥候都回来了,没有再打探到那余娘子的消息,只是说……” 亲信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李煦抬起头去看,只见亲信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的神情。 李煦道:“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完。” 亲信这才道:“余娘子应该在胪朐河那边的村落里,前两日宋成暄带着人赶去了村子,后来……村子里办了丧事,整个海西部族全都重孝加身。” 李煦的手忽然一抖,胸口传来憋闷的疼痛,心跳如鼓,耳边一阵嗡鸣声。 “九郎。” “九郎。” 似是徐清欢的声音传来,李煦抬起头,大帐里没有她的身影。 海西部族这样大动干戈的办丧事,宋成暄又亲自前去,该是她没错了。 李煦站起身来,想立即前往那村落看一眼,这样思量着,他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侯爷,您要去哪里?” 亲信追上来:“现在胪朐河都是宋成暄的人,您去不得啊,或许都是宋成暄设下的圈套,就是要引您前往。”夫人在人前列举李氏罪状,公然与李氏为敌,难说会做出什么事。 李煦的脚步停下来,他抬起头看一眼天空,夕阳西下,一轮皓日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相信她已经走了。 再也不得见。 李煦眼睛有些潮湿,想到当年他们在凤翔相遇的情形,是那般的清晰,原来他从未遗忘过半分。 是他对不住她,若有来世,他必然偿还。 …… 李煦本以为宋成暄很快就会回到东南,不会在这里对他长久对峙,几方势力抗衡,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损失太多就有可能打破平衡,被人围攻,他退避广宁卫,摆出了暂时不想开战的姿态,却没想到宋成暄却依旧步步紧逼。 京城大乱,东南兵马被大周局势牵制,抽不出多余兵力再来北疆,宋成暄准备这时拿下他,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东南兵马不眠不休的进攻,他们紧守关卡本是占了先机,现在也被冲的七零八落,李煦手下不少的将士都被宋成暄斩于马下。 “宋成暄也受了伤,”营帐中将军禀告道,“宋成暄杀张将军时被我射中胸口,虽然他折断箭矢好似并不在意,但谁都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宋成暄近日还能带兵前来。” 将军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进门禀告:“宋成暄又带兵攻城了。” 所有人登时愣在那里,方才说话的将军脸色通红:“怎么可能,带伤前来他不要命了?”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根本就没有伤到宋成暄。” “宋成暄一向勇猛,很难伤到他。” 将军争辩:“这次不同,宋成暄好似十分急切,而且为了伤到他,三个副将上前缠斗,绝不可能出错。” 将军斩钉截铁,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迎战吧!”李煦淡淡地吩咐,看来宋成暄非要与他决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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