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后天吧,铺子上是东家看着呢,他总在家不是法子。” 肖氏想想也是,那件事是她思虑不周,她以为哪怕东窗事发,凭着黄菁菁寡妇彪悍的名声,以及她买种子没给钱的事实,黄菁菁百口莫辩,却不想,黄菁菁会拿二叔公家里的牛撒气,再拉着亡夫出来喊冤,没有底气又如何,让人同情她就够了,两件事,黄菁菁做得不可谓不够绝。 “女婿是孝顺的,你婆婆也不错,你公公都死这么多年还在家供奉他的灵位,你啊,当年的眼光不错,生个儿子,等着享福吧。”肖氏最后句是真心的,周士文品行端正,为人善良,手里有了钱没有学镇上的人出去花天酒地,而是兢兢业业守着刘慧梅,这些年没有孩子,周士文没有一句责怪,换作其他男人,早就厌倦了。 念及此,肖氏又道,“你前些年没有孩子是为这个家操劳的,你始终记着这点,哪怕生个闺女,你婆婆也不敢说什么。” 刘慧梅眉峰蹙了蹙,没有告诉肖氏灵位是周士武随意找的木棍,黄菁菁故意做了场戏蒙骗大家,这些日子,她在周家过得不错,黄菁菁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宽容了很多,大家团结一心干活,没了往日的明争暗斗,和睦了很多,她懂得知足,况且,肖氏那句好些人家重男轻女,她们把她养大算对得起她的话终究伤着她了。 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善待她,将来不会利用她,不会让她感觉被父母放弃利用算计,她曾经以为肖氏真心为她好,只是没有比较罢了,她和刘桩一起,地位终究不如刘桩的。 “娘,我会记着您的叮嘱好好和相公过日子,侍奉我婆婆的。”刘慧梅真心实意说了句。 肖氏身心一颤,眸子闪过一抹狠戾,轻拍着刘慧梅手背,暗道,有些事终究不一样了,以前的刘慧梅哪会和她说这个,她叮嘱她好好孝顺黄菁菁,被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刘慧梅回她的永远只有一句:娘,您别操心,我心里有数。 她们的母女感情,因为那件事有了裂痕,好比一个碗,裂了缝,不影响盛饭,但装水就不行了,而且稍微磕着下就会碎裂,肖氏心里不是不后悔的,但是要她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只是会把事情考虑得更周到,绝对不会让黄菁菁有反咬一口的机会。 母女两一时静默,栓子拿着糖从西屋出来,见刘桩蹲在鸡笼里,找了根柳枝逗弄鸡窝里下蛋鸡,他跑过去,拉住他衣服往后边扯,“桩子叔,母鸡下蛋呢,您可别打扰它,下了蛋煮来吃的。” 养了六只母鸡,一天能捡到四五个鸡蛋,隔天饭桌上就闻到鸡蛋香,黄菁菁她们去稻源村做席面,是他和梨花帮着照顾鸡的,可不准刘桩逗他们的鸡玩。 刘桩挥了挥柳枝,鸡窝里的鸡吓得扑了扑翅膀,又坐了回去,笑道,“桩子叔找不着事儿做啊,栓子,你奶奶和你爹她们了,你不是喊你奶她应了吗,怎还不回来?” 栓子闪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撕开糖纸,塞了颗糖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她们干活了,田地活很多,要到中午才回来,昨天也是这样的,桩子叔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喊我娘回来做饭。”黄菁菁交代让刘氏做饭,他没忘记呢。 刘桩正欲喊住他,只看栓子掉头,一溜烟跑进了西屋,嘴角因着说话流出了口水,“花爷爷,我们出去玩啊,您肚子饿不饿,我喊我娘回来做饭。” 刘桩奇了怪了,他们来许久了,没听着西屋有动静,只看见栓子进进出出,只当他贪玩,怎喊花爷爷。 他拍拍手,扔了手里的柳枝,直起身子,好以整狭的看着西屋,好奇是周家的什么亲戚,竟一直在西屋不出来。 门半掩着,人估计躲在门后,刘桩看不到他的身形,只见栓子拽着一只手出来,那只手惨白修长,骨节分明,白得不像正常人,他莫名打了个寒战,暗道,莫不是有鬼不成? “花爷爷,和栓子一起嘛,昨天网的鱼剩下没多少了,我奶奶说吃猪肉长胖,吃鱼的话就不会,我们再去弄些回来,你还没去我奶的菜地看过吧,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可好看了,整个村里,就属我奶的菜地最好看。”随着栓子的话落下,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刘桩在镇上也算见过世面,然而人到中年,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容貌多少会变得硬朗圆滑,而门口的中年男人,五官纯粹,眉眼深邃,若不是眼角有细纹,竟看不出他的年纪,栓子叫他花爷爷,起码四十多岁的了吧。 他吸了口冷气,不受控制的垂了眼睑,暗暗将自己和他比较。 人在长得比自己好看的人面前多少会自卑,刘桩此刻就生出这种感觉来。 男人一句话不说,任由栓子拽着往门口走,堂屋里的桃花和梨花追了出来,闹着也要出门,温暖的光打在男人脸上,皮肤几乎白得透亮,刘桩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挺直了脊背,抬脚就往刘慧梅屋里走,“大姐,那是谁啊,我们来老半天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