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将李皎拽上去。李皎目光从他手上扫过,发现即使这个时候,青年使力的一直是左手臂。 他的右手…… 她被半搂半抱上去,没来得及思索郁明的右手怎么回事,便被倾盆大雨覆了一身。夜间凉气混着水珠淋在两人身上,李皎打个冷战,环顾四周,发现那地下阵法曲折无比不知通往何处,而眼下两人,正站在一块高耸的小土丘上。土丘前有浓密草木丛林遮掩,又时值雨夜,以至于郁明和李皎站在这里,他们能看到下方情形,下方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下方便是整片园林,此时到处点亮了火种,往中间聚拢。因下雨的缘故,火烛亮度不够高,又时不时被风雨浇灭。火光一排排,在下方急速游走,伴随着贼人们“快快快”“拦住他”的喊声。 李皎往前一步走,想看的更清楚。旁边青年手按在她肩上上压了一把,将女郎趔趄地压跪在了地上。李皎惊疑无比地扭头看郁明,看他动作比她更流利地蹲在了草丛后。 他敏锐的目光盯着下方,一丁点儿都没有分给旁边的李皎。而就好像他用手臂把女郎压下去的动作不是为了怕她被发现,纯粹是手痒似的。 李皎看着郎君俊朗沉静的侧脸,扯扯嘴角,不跟他一般见识,扭头也去观察下方状况了。 两人秉着呼吸,趴在草丛中看半天。李皎心脏很快揪起来,因为她认出了下方众贼子围住的那个人,正是她先前猜测的江唯言。江扈从被一众人围在中间,火烛成海,他手中剑每出必有人倒。他武功何等高强,然受制于身上所中的“软筋散”和对方人多势众,寒剑生辉,他步伐却几次可见趔趄。 得救江唯言! 李皎目光若有若无地转向自己身边的青年。郁明眉心微蹙,盯着下方看。他目力更胜李皎,早认出那人是李皎的仆从。他沉思片刻,喃声:“这个人得救啊……” 李皎大喜,紧跟他的自言自语:“不错!江扈从手中有官寺信物,熟悉此地地形,若能让他突围出去,他必能下山搬来救兵,这里被关的人便有救了!郎君你如此大义,我代大家感谢你!” 郁明:“……” 他随意一句话,这个女郎明里暗里地给他解读出这么多意思。似乎他不去帮那所谓的“江扈从”,便如何大逆不道一样。 郁明不屑:“休戴高帽!你凭什么代替大家感谢被我救?” 李皎一怔,被噎住。 她心想她身为信阳长公主,大魏的所有百姓,是她兄长的子民,也是她的子民,她自然有资格去代表去相救。 然而这话,她确实不敢跟郁明说。 她心神甚至恍惚了一会儿,想到当初她与郁郎特别好的时候,他最厌她的,便是她看中任何一个人,都胜于他。郁明之上有三皇兄,三皇兄之上有诸位对她好的皇室宗亲,宗亲之上有她的胞兄,胞兄之上,还有泱泱大国千万百姓。 一头又一头,小小情郎处于情感最底层。李皎却不怕情郎被自己的无情气走,毕竟郁郎心那么甜…… 她记得他吊儿郎当地靠在窗口陪她荒度光阴。她在房中翻书写折子,他屈膝坐在窗上,手抓着攀着墙壁的藤萝玩耍。藤萝紫花明润可爱,在他手中翻转,而院中绿色重重叠叠,蓬勃清凉。他们靠窗而坐,一里一外,像是置身绿海一般。 李皎抬头偷看他,被他发现,他眉目冷峻中,回望过来,带着丝丝调笑之意。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作你的情郎,条件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你若能答应,咱们就试试,若不答应,咱们就算了。” 年少的信阳公主仰起脸,看着自己英俊的情郎。她在为兄长献计,已翻书数日,心烦气乱之余,听到情郎这般话,脸先红了一瞬,才问他:“什么条件呀?” 他装模作样:“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下次你过节送礼的时候,第一个给我。你看多简单是吧?” 郎君抬着下巴,眼角赧红,目光闪烁看东看西就是不肯看她。空气闷热,少年公主忽然觉得难为情,咬着笔杆趴在案上。在他剜来一眼时,她眼神轻飘:“我考虑考虑吧。” 郁明便笑起来,他笑起来神采飞扬,满园子的□□都不如他勾人。 李皎的心也被他勾起来。她看他一会儿,便侧过身捂住脸颊。春日那样长,却还想更长,像一辈子那样长。天长地久,无穷无尽,他带给她的感觉,让她心中美得冒花,总是忍不住捂着脸偷笑。看到他就笑,想到他也会笑。咬唇笑,眯眼眼,捂嘴笑……想岁月要是可以一直这么消磨下去就好了。 然她、她……她那时,始终没有摆正郁明在心中的地位。 才致他远走。 也不回山。 也无消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