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香香开口道:“4毛一个。” 站在一旁的商贩听了这话,不免大吃一惊。“什么,一个小卷子你卖四毛?这也太贵了吧?好的月饼才3毛一个,差点的才卖2毛钱。你这小丫头随便做个点心,就敢卖4毛?你当钱是风刮来的?” 他这么说其实是看董香香脸嫩,抹不开面子说话,想逼董香香降价。然后,再买几个回去尝尝。周围围观都是买卖人,自然明白他这一套。大家也不吭声,请等着捡小便宜了。 可偏偏董香香就像个闷葫芦,她似乎根本就不懂做生意的这套“规矩”。看着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她就只当这些人都对自己的点心没兴趣了。随手就又把箩筐给盖上了。 正在这时,人群外面有人说了一句。 “这篮子里驴打滚我都要了,你随便开个价吧?” 董香香听了这话,差点绷不住劲。原来这七十年代末,也有土豪包场的?而且,这声音这语气她听着有点耳熟。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董香香忍不住抬起头,向人群外面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就呆住了。 另一头,想砍价的小贩也跟着急眼了,回头怒骂道:“凭什么你全要了?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待到看清那人的模样,他那满口的牢骚反而堵在喉咙里了。 只见那年轻男人两条似蹙非蹙的剑眉,一双看透世间人情的桃花眼。他刚二十多岁的年纪,骨子里带着一股的内敛的清贵风流。 这样一个男人放在旧时,说他是王孙公子也有人信。可惜,站在当下,却像是错生了时代。他虽然身上也穿着具有时代特色的绿军大衣,却与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一时间,他就硬生生地被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商贩,误认为是无事生非的小痞子。生怕惹毛了他,就会招来一群小流氓过来捣乱。所以,到嘴边的怒骂也没骂出来。 那人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他双目一眯,冷笑道:“你不是嫌贵么?我不嫌贵。这么好的点心你有脸砍价,打量着人家小姑娘身边没大人,就欺负人想占便宜。你也不想想,哪儿那么多便宜给你占。那小丫头这点心随便开价,就算翻一倍也值得,这筐驴打滚我包了。” 一时间,周围的商贩听了他的话都傻了。这是哪里来的冤大头呀?不还价不说,还待主动加钱的。 站在人群后面的董香香也彻底傻眼了。只是,她并不是因为这个价钱,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董香香熟识得是,30年后,习惯性把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露出脑门上抬头纹,鼻翼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骨子里带着一股学者傲气。一言不合,就敢在电视里把知名专家辩论的谢三爷。 而不是现在这么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护耳雷锋帽,看上去随时都跟人动手,还能随手招来一帮人的愤怒青年。 曾经可以算是唯一的朋友。在她生命最后一刻,帮她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想要照顾她最后一程,却又被她拒之门外的朋友,竟然跨越了三十年的时间长河,再次走到董香香的面前。 明明是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的一个人,可他当风华正茂之时,用那双带着雾气桃花眼凝视着她的时候,一向冷心冷情的董香香,竟也开始乱了心跳。 没办法,她三十年后的糕粉——谢老头变化实在太大,一时间,董老太太有点接受不来。 由于董香香眼睛里的情绪实在太复杂了,有感激,有敬重,也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怀念。 谢三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得头皮都有点发麻。他心里还嘀咕呢,这个乡下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说感激他吧,这眼神也太过了点。难道说,这小丫头正值豆蔻年华,他随手一帮,就对他一见钟情?想到这里,谢三冷汗都出来了。他这辈子可是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处对象的。 而且,这丫头有点太小了,她有十五了,还是十六了? 谢三今年已经二十二了,目前无正当工作,被街坊四邻称他为无业游民,身边还跟着一群同样不着四六的狐朋狗友。街道大妈每次遇见谢三,都直皱眉。 谢三之所以大老远跑来昌平县城,是为了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