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后自然是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但是,若败——尹家,便是下一个贺兰家。 他尹正,已经在凌承夺位的事情中参与太多,想要抽身简直太难。他想要给尹家留下一线生机,却不想最后却如此之难。 也是这一犹豫间,他退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白着脸,衣衫凌乱,依稀可辨出来是玉天禄的某个徒孙,小太监慌慌张张进去,自然又被玉天禄训了一顿,而他开口说出来的消息,却正好让他尹正听着了个清晰。 “陛下、陛下——大事儿不好啦!” “玄甲卫、是玄甲卫!他们、他们在步兵、骑兵、护军、骁骑四大营内鼓动大家伙儿,发生了哗变了!眼下,已经聚集了数十万人,正朝着南城门哪儿打呢!” 尹正听着,身子微微一抖,却顺着政事堂的光线,看见了书案后漫不经心写字的皇帝。凌承听见如此令人冒汗的消息,也只是缓缓地勾勒了“天道”两个字的最后一笔。 霸气浑厚的字迹跃然纸上,可眼下政事堂内三人皆没有出言称赞的心。 凌承看了看玉天禄、又看了看门口的尹正同小太监,他笑了笑:“当真是天变了,朕往日里愣是写出什么来,三位卿家、可都得说上两句漂亮话的。” “老、老奴……”玉天禄慌里慌张地开口,可凌承却止了他的话。 皇帝一身明黄从书案后走出来,一气儿走到了政事堂的门口。政事堂台阶高耸,站在上头能看见整个皇宫,他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又看了看金灿灿的宫宇,拍了拍尹正的肩膀道: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朗日,朕,借母后的手,喂父皇吃下了那碗汤饮。” 尹正一抖,险些没有跪倒下去。 玉天禄和那小太监可都下掉了魂儿,宫中生活的老人,可从来都爱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讲,那就是——在宫里,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久,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便是你的时辰到了。 “你们怕什么?”凌承反问道:“还怕朕,杀你们灭口不成?旁的不说,玉公公和尹卿可是朕登基时候的肱骨之臣,朕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尹正讷讷点头,心里想着的,却是起义军说的那句“弑父夺位”。 一个人连生父都敢杀,怎能称得上不是忘恩负义? 玉天禄汗如雨下,摇摇头终于顺溜地说出了好几句漂亮话,说凌承是天命所归,说他不过是个奴才,哪里称得上是臣云云。 凌承笑了笑道:“不就是兵变吗?让韩峻志去处理,他是老人了,且前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的人都在他哪里统领,若不够,**营许他带领前去便是了。” “玄甲卫,十年前不是朕的对手,如今——更不可能是。” “至于你们所担心的天——”凌承指了指桌上写好的那副字,笑道:“天变不变,将由天道说了算,而朕是天子——便代表了天道。” 尹正和玉天禄只能唯唯诺诺地称是,两人眼底交换的都是绝望和无奈的神情。 他们两人一个知道凌承的计划,另一个知道凌承的谋略,却不知凌承到底为何如此胜券在握、不顾一切。 不过既然对方是“天子”,他们猜破头,自然也想不出什么究竟。 倒是这边,玄甲卫旧部在李元杰同张华的带领下,在京中集结了一大批人马,直接冲破了南城门的防护,从京城一路向南,所向披靡地、越战越勇地杀了出去。 黑色的玄甲在身,犹如一柄直插入锦朝中心腹地的利剑,狠狠地想着南边的山河攻击过去,想着江俊、凌武即将到达的护州,行进而去。 而护州,正位于镜城以北,此地位于镜城同京城的中间,有江东营驻扎于此。 此战险恶,张华、李元杰也是想着要帮一帮江俊。 同样想着要帮忙的,还有与宾氏、颜氏一同上京,乔装改扮的千崇阁二当家柳心莲。只是柳心莲没想到,在她到达威武军中军大帐的时候,会碰巧听见了一段不该听见的声音。 对,应该是口字旁的那两个同音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