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仕雍辞官致,如今的身份难免尴尬。可到底在蜀郡为官多年,多少有些门道。唐延已去世十来日,尸身依旧停在刑部不能收殓入葬,于情于理已不太说得过去。而案子未结,他也只能隐忍不发。如今请求整理儿子遗物,若是再不许,只怕会让人认为大理寺不通人情。 许奕山正色道:“侯爷,唐仕雍虽已离开朝堂,可在朝中依旧有势力和人脉。下官听闻,他已请求好友上书圣上,请求圣上开恩,准许他收敛儿子尸身回蓉城安葬。” 明长昱蹙眉:“如此,便许了吧。”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案,又说:“只是事关命案,需让人跟随着。” 许奕山颔首:“下官明白。” 许奕山离开之后,君瑶便自请前往许府。大理寺事务繁杂,明长昱同意之后,便留在大理寺内,与大理寺少卿等人处理公务。 与君瑶一同前往的许府的,除了许奕山之外,还有其门生李晋。 到达许府之后,唐延住所的门被许奕山打开,唐仕雍与慧姨娘这才入门。今日未曾有人入内,房间一如既往。干涸的血迹已泛黑,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 慧姨娘一入门,便悲痛哭泣,一一翻看着房中所剩寥寥无几的事物。 唐仕雍则与其家奴一道,在门外设了火盆,点上香火,烧起纸钱,甚至请了几位道人,在房门外作法。 气氛有些哀沉凝重,君瑶有些不适,缓缓吁了一口气后,进了唐延的房间。 慧姨娘压抑着哭泣之后,便强打起精神来,将唐延所留的衣物、书籍等物一一装进箱奁之中。君瑶站在窗前不起眼处,审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今日不见,慧姨娘已完全失去往日风采,似在一夕之间苍老十岁,如同一个病态的老妪。她哭哑嗓子之后,便无声地在房中走动,僵硬木讷地拾掇着,像一个幽魂。 若是她知道那具躺在刑部的尸体并非唐延,会作何感想? 亦或者,唐仕雍与慧姨娘是幕后的知情者,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给他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君瑶一时理不出头绪,只得继续看着。 忽而什么东西撞到房梁,薄薄的一层灰飘飘然落下,细密的灰尘钻进鼻息,有人呛人。 君瑶掩住口鼻,见慧姨娘正在收唐延的床帐,床帐用几根木竿支撑,不太好收。需将木竿从床帐内抽出来,抽出时将木竿往后立起,木竿稍长,稍稍不慎,便敲到房梁上。 君瑶见房梁上掉下灰来,往上一瞥,正欲躲开,却蓦地怔住! 房梁之上光线昏暗,但君瑶似乎瞧见一根梁上有一道狭长的凹痕。那凹痕较新,颜色较浅,细看之下就能从色泽暗沉的木梁中辨认出来。 君瑶心中一个闪念,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处。脑海中浮现出早已熟悉于心的案发现场情况。 那有凹痕的房梁,正对着下方的柜子…… 君瑶心头一震,立刻走到柜子前,那柜子上的砸痕与细绳尚在,尸体卧倒的地方,她也记得分毫不差。 观察推测片刻后,她不动声色地走到门边,环视着这座院落。 初来调查时,许奕山曾为她介绍过,这院中的房间布局结构,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一来,凶手会否利用这一特点,布下一个障眼的迷局? 门前燃烧的纸钱窜起火苗,青烟寥寥升起,将眼前的视线晕得朦胧模糊。 有道人影,在飘繆的烟雾中,缓缓地靠近。 “楚公子,”来人客气得体地称呼她,他身着一袭普通的直,衣衫因多洗清洗而发白,可这份朴素,却衬得他气质越发脱尘儒雅。 君瑶向他行礼,“李公子。” 李晋淡淡一笑,“你便是隋兄新招的胥吏?听他说,你是他招进的最聪明的人。” 君瑶谨慎说道:“是隋大人谬赞。” 李晋依旧笑着,温和地说:“若是谬赞,为何你能快速查出杀害雪貂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