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陈迦南自己都没意识到,沈适真的打了第二遍过来。她在第二遍接听结束前几秒钟按了选择通话,听到的是那边低匀的呼吸声。 陈迦南也没说话,等他开口。 想他光明正大的一边说着自己不会是好人,一边又在温和的等她走过来。不强迫,不使手段,好整以暇的瞧着,等到今夜怕已是极致。 “还没睡?”他说话声很轻。 陈迦南不太想出声,低低的“嗯”了一声。 “一个小时前我打过一次。”沈适说的很慢很慢,“你外婆接的。” “我知道。”她说。 听筒里他闷闷的咳了几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得很清晰,似乎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会儿听见他喉结动了动,大概是喝了几口水。 “什么时候回去的?”他的声音清冽了几分。 “前两天。”陈迦南道,“您有事吗?” 沈适把玩着打火机,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这样就不好玩了南南。”沈适又咳了一下,这回大概是手握拳抵着唇咳的,听着闷而重,“早些睡吧,明天我打给你。” 那通电话意味着所有的开始,陈迦南后来想。 第23章 陈迦南是被外婆的饭菜香闹醒的。 她蓬松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半,挤了牙膏去院子里刷牙。树下种的蔬菜和花开得正鲜艳,旁边一行蚂蚁排成队在搬家。 陈母摆好饭桌叫她:“麻溜点儿。” 吃饭的时候外婆问她今天有没有要去的地方,想让她陪着去山里的菩萨庙祈福求签。萍阳去山上的路不远,走去山下大概也是一个小时。 陈迦南一个电话,毛毛将车子送了过来。 这姑娘从来都有一股奋斗的劲儿不甘认输,天天混在一堆男人帮里争强好胜发誓要做女强人。陈迦南看着她和外婆说回头等我打麻将啊,完了给她一个眼神又一阵风溜走了。 “毛毛这丫头今年也二十四五了吧。”外婆说,“你看看人家这精神气儿。” 陈迦南推着外婆的肩膀上车:“您也不赖。” “山上路不好走,你俩上点心。”陈荟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早点回来。” 陈迦南从车里探出头:“知道了。” “你也别老待屋里睡觉。”外婆叮嘱着陈母,“外面晒晒太阳知道吗?” 陈迦南看她们母女俩互相语重心长,笑着慢慢将车子倒出巷子。刚开出去外婆就从裤兜里摸出一根苏烟,划了火柴点燃,深深的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 “您可真行。”陈迦南道。 “现在不抽回去就找抽。”外婆哼笑道,“我聪明吧?!” 陈迦南腾出一只手竖了个大拇指。 “你怎么就没继承我那么一丁点呢?”外婆叹息道,“真不知道随了谁。” 话音刚落,她手机响了起来。 陈迦南看了一眼那串号码,默不作声的按了电源键,又和外婆说起话来,装作不经意的问外婆是这条上山路没错吧? 到山下时间还早,她和外婆慢慢往上爬。 那天上山的人不是很多,初夏的风吹在身上有微微凉意。外婆的圆顶帽子老被风吹掉,陈迦南将自己的鸭舌帽和外婆换了一下。 “我这样看着还年轻吧?”外婆正了正她的帽子。 陈迦南摸着下巴看了几眼,由衷道:“要不我给您介绍个帅哥来场黄昏恋?考虑一下。” 外婆还真的做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胡歌今年三十六七了吧?”外婆一边喝水一边沉吟道,“我要是再年轻个四十岁一定不跟你外公好,想当年我也是风华正茂的样子。” 陈迦南:“……” 她们在路上结识了一个老太太,和外婆还挺有话题,说了一路。陈迦南跟在后头走,沈适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刻意走的慢了点,按了接听。 沈适的声音听着和平时一样的温和,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早晨的拒接生气,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气问她这会儿做什么呢。 “爬山。”陈迦南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外婆要去庙里祈福。” 沈适“嗯”了一声:“你也信这个?” “有时候信。”她说,“像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果报应什么的。” 沈适听罢轻轻笑了笑。 “那我是不是也得祈个福去。”他说,“要不你帮我求一个。” 陈迦南低头看着台阶,一个一个慢慢的踩上去。山里的风吹在脖子里,她一手扶着头顶的帽子,一手拿着耳机,总觉得他的声音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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