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嫂对桑榆布置后的小家,颇为喜爱,赞不绝口,直说等攒下了银子,也要照样翻修一番。她最满意的是棉被的被罩,虽然这个时候没有拉锁,只是尽量将开口处弄小一些,然后两边间隔一掌长便有系带,用系解布带的方式拆装,却足够叫梨花嫂惊讶的了。 梨花嫂抚摸着新棉被笑道:“桑榆,怪不得人家说懒人都心巧,你这罩上一层,被子就不用经常拆洗了,又干净又省事儿,还是你厉害。我家棉被我都是缝了个被头,就是脖子这儿常蹭着的这块儿。可跟你这一比就差远了,还是你这样弄好看啊,我回头也扯匹布,把棉被罩上。” 而孙溪和喜欢的是靠窗的长椅,还有那个矮木几,他摸着木几上的彩色格子家织布道:“这家织布厚硬粗糙,已少有人用了,不想如此一放,竟极为出彩。桑榆,你这矮几上的家织布摸着还挺滑,是何故?” 桑榆在一旁解说道:“我用无色的树胶浆水里外刷了几层,晒透了才放上的。这样又好看又防水,洒些茶水也不碍事,一擦就得。这也是由窗纸那儿想到的。” 孙溪和又道:“这长椅也不错,虽不如罗汉床宽,却很实用,能坐不少人呢。垫子也很舒适,色彩又与整个房间的布置相合。”说完提了点儿建议道,“就是这椅背硬直了些……” 桑榆摇头无奈道:“本是要缝厚厚的靠垫的,但我娘心疼棉絮,没让我做。而且娘说的也对,这厚靠垫常倚着,新棉絮容易软塌,倒不如用压实的旧棉絮,晒巴晒巴做出来感觉要好。只是我家的旧棉絮都用来做炕褥子啦,只能先这样了。” 梨花嫂拉过桑榆来,问道:“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心里有数不?” 桑榆道:“这哪能没数呢!盘三个火炕花了一两半银;新做的罗汉床、碗橱木窗等这些家具,木料花了三两银;给南山购置的圈套木工家伙什儿,六两银;布匹二两半银;盖厢房和盘炕管饭花了一两银;购树胶、彩漆杂七杂八地花了一两银。这就是十五两银。我手头总共三十两,还剩一半,这一半中有十二两给了秋阳哥,买山上木头。还剩下三两,我准备挖个地窖,囤些秋菜冬天里吃。” 梨花嫂哈哈大笑:“上次挣的,就这么花完了?”桑榆老实地点头道:“是,花完了。我原以为十两银能整个差不多,谁知道不知不觉就超出这么多。” 梨花嫂停住笑道:“不过十五两银花得不冤,这次一翻修,能顶不少年哪。你家之前的草房真是没法过冬,能把人冻死。而且这小家让你布置得太好看了,说不出的感觉,就是特别窝心。我之前稀罕的是那种雕花大床芙蓉绣帐,可看了你家,觉得比那个也不次啊。” 桑榆摆手道:“不能比不能比,人家那是富贵华美,我这顶多算是实用好看。” 季秋白来了之后,就又抱起了七七,她一直在堂屋转悠,逗着七七看草绳花球,此时走到屋门口道:“我觉得窗子好,亮堂,还严实。窗台上养些花草更好。” 梨花嫂接口道:“屋门口还缺两棵石榴树,到春里,枣树那头可以开几个小菜畦。” 桑榆笑笑,对将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当下,女人们开始做饭,男人们就去了小会客厅闲聊。 这小厅临着工棚,门开在右侧,左侧是一扇小木窗,进去后两侧各摆了一张罗汉床,地台火炕上铺着彩色格子家织布,上头放了个长木几,木几面上也是同样的刷了树脂胶浆的家织布,上面摆着大茶壶、茶碗,还有桑榆新炒出来的一大盘葵花籽。 男人们坐在罗汉床上,喝着茶谈着木料的准备,以及做些什么家具。季秋阳与季南山边商量,边询问溪和先生的意见。 等正事谈得差不多了,季秋阳坐到火炕上,抓了把瓜子吃,边道:“南山,溪和先生也不是外人,哥哥跟你说点心里话。咱村里虽说季姓都是一大族,但各门各户还是有个亲疏远近,我家这门这辈儿上只剩了秋白和我两人,我家往下,目前也是只春树一个男娃;你家更别说了,三代单传;连水他哥自前年冬里掉冰塘里没救回来,也就剩他一个了。在村子里过日子,也讲究个人丁兴旺,哥们弟兄少了,容易叫人欺负。连水这两年跟咱们走的近,也是图个互相照应。” 季南山连连点头,也坐到了火炕那头,问季秋阳道:“秋阳哥,你说这些,是想嘱咐我多跟连水走动?” 季秋阳手指敲着木几道:“也不光是这个。连水家不是开了个杂货铺吗?溪和先生常去买东西,应该知道。他那杂货铺,眼见着就开不下去了。” 季南山惊讶问:“为何啊?” 没等季秋阳说,孙溪和就开口了:“赊账不还的太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