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奇蕊冰冷的模样终于破裂,她迟疑道:“娘娘真能放我出宫?” “可以,问题是你出宫后怎么生活,琴师可靠吗,他还在等你吗?” “运通在我入宫时落发出家了,他送了一缕黑发给我……”钱奇蕊从心脏到喉咙,蔓延出一股疼痛,大好年华都托付给青灯古佛。 这样的感情很动人心,沈欣茹敛目调整一下心绪,抬眼对钱奇蕊淡笑:“以你的容貌,没有支撑回家很容易被父母操控。”想了想接着说:“你是正六品宝林,可以封乡君另外赏银五百两,本宫用这两样给你折成县君如何?” “县君又不是县主,没有采邑俸银不划算,娘娘能给改成赏银千两吗?”一直乖乖在旁边听话的段美丽,好心帮钱奇蕊问道。 沈欣茹笑看一眼段美丽,转向钱奇蕊。钱奇蕊直接起身跪到堂前,双手扶地磕了一个头:“程婕妤再三游说民女来找娘娘,民女原不想来,后来想想与其这样老死宫中,不如最后一搏。” “没想到……”钱奇蕊忽然心酸落泪,回想自己半生除了运通,再没人心疼关爱过,没想到今天被传说中‘骄奢跋扈’的贵妃不动声色体贴。 “没想到娘娘和婕妤说的一样善良体贴,竟给民女封诰加持自身。”有了县君身份,谁还敢逼迫轻慢她!县君是可以给皇帝上折子的。 送走客人秀珠凑到沈欣茹身边,疑惑:“程婕妤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欣茹重新拿起滑粉:“不想出宫,也不想惹事的意思。” 秀珠眨眨眼没听明白,沈欣茹没再解释,每个人志向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她问秀珠别的:“南书房怎么样了,郑修仪还跪着?” “哦,奴婢这就去打听。”秀珠匆匆忙忙走了。 舒兰宫是个宁谧的宫殿,主屋偏殿都是家常模样:姜黄色擦拭明亮的核桃木家具,普通的细麻帐子。屋里没有熏香,只在天青釉的方瓶里插着些应季鲜花。 徐惠穿着家常半旧窄袖襦裙,执笔在书案上画一幅人物肖像。 “娘娘”贴身丫鬟腊梅小碎步进来,徐惠迅速拉过旁边白纸盖在画上,不悦道:“真是惯得你们越发没规矩,进来不知道要通报的。” 腊梅有些懊恼,这一两年小姐越发讲规矩,是她越矩了:“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徐惠看一样完全盖住的画像,有些心烦:“算了,再有下次,你就调到院里伺候。” 那就是不让近身伺候了,腊梅心里一颤屈膝道:“奴婢明白。” 徐惠按捺住心底烦躁,她知道这样不对,按捺住性子和颜悦色:“你急忙进来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程晚捷,奸诈得很,当年仗着皇宠和小姐别过苗头,没沾到便宜老实几年,现在看着贵妃有孕,巴儿狗似的粘上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腊梅那句话,又让徐惠烦躁起来,她压着烦闷脸上露出冷笑:“不用理她,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思。” 腊梅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小姐隐隐不耐烦的脸色,乖巧的闭上嘴换个事情:“娘娘还记得周美人吗?” “被皇帝丢在岳安行宫的周玉梅?” “是,她给娘娘来信了。”腊梅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双手奉上。看起来薄薄的,不知写着什么。 徐惠嗤笑:“收她信做什么,这辈子翻不了身。” 腊梅迟疑的收回信:“那奴婢拿去烧了?” “去吧”徐惠不怎么在意。 腊梅把信揣到怀里行礼告退,徐惠低头看自己面前盖在画上的白纸,仿佛那白纸有什么精妙奥义。 “等等,把信拿来本宫看看。” 快走到门口的腊梅顿了顿,小姐性子越来越古怪朝令夕改。不过在怎么变,也是她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腊梅折回来,重新双手奉上。 徐惠抽出信纸甩开,几眼看完冷笑:“本宫只当什么机要,不过是早八百年的事。” “那奴婢拿去烧了?”腊梅小心观察徐惠表情。徐惠又看了一遍信,却改变主意,照原样折好信纸塞回信封:“这事你不必管了,下去吧。” “是”腊梅屈膝告退,还没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