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彻底倒向了李景然。 这一定是陷害!报纸上都是假的!我粉的作者是好人! 至于报纸上那些黑料的幕后主使,傅柯茂根本不需要怎么想,就把目标锁定在了李景亮身上。 因为他从报纸上那篇文章上嗅到了和李景亮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如果傅柯茂是个现代人,他就知道怎么形容那股味道了——那篇文章和李景亮一样洋溢着浓浓的盛世白莲味儿。 就在他准备私底下找人给李景亮一个教训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守夜人也终于报纸上发声为自己辩白了! 在从贴身小厮兼书童张顺那里听来这个消息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学报》,好奇自己粉的作者会怎么样亲身下场怼黑子。 【我出生于东北的大户人家,自幼便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 …… 于是我便开始观察,观察对象是我继母的儿子。】 傅柯茂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就好像一只冰冷的毒蛇紧紧缠上了他的心脏,伸出蛇芯轻轻舔舐着血管的纹路。 他莫名觉得很慌,很恐惧,但是却说不出来原因。 然后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继母的儿子,便是我的弟弟。 弟弟从小就是父母口中的孝顺儿子,在父母面前也很尊敬我,经常说些奉承话哄我。父母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对我这个无能的,不会友爱弟弟的不孝子便越发不满起来。 我相信我从弟弟身上一定能学习到“孝顺”的秘诀。 我家是个大家族,所以吃饭也格外讲究规矩。只有嫡子才能享有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殊荣。这是我每天最恐惧的时刻。 我坐在离父亲最近的位置上。以往我都会沉默地宛如一个幽灵,只是不停的埋头扒饭,希望能尽早结束这场漫长的刑罚。 但是今日有些不同,因为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弟弟“孝顺”的秘诀。 吃饭对于我来说是痛苦的刑罚,对于弟弟来说快活地宛如游乐园。 我新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兴致勃勃地给父亲背书,他告诉父亲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他给父亲夹菜! “爹,这个真好吃,您多吃点儿。”他的脸上的笑容好像浆糊刷上去的似的,标准却没有生气。 父亲也露出了那般标准的笑容,“还是你孝顺!哪像你大哥,这个不孝子从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喜欢吃什么!” 于是两人转头看向我,眼中是一模一样的冰冷,嘴角却还挂着标准的笑容。 “你能学到你弟弟的八分,我做梦都能笑醒!” ‘人不吃饭就会死。’先生幼时曾经这样告诫我。 可是弟弟却把属于自己的珍贵的饭让给了父亲,因为这样才是孝顺的孩子。 恍惚间,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不是饭桌,是一个小型的献祭仪式。 弟弟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献祭给了神圣的父亲,以换来父亲“孝顺”的评价。 我猛然想起了过去。 兄弟们因为父亲的要求而刻苦念书,柔顺承受父亲的责骂,对父亲的管教责罚心怀感激……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每时每刻,这种献祭都在不同场合隐秘的进行着。献祭给父亲的生命越多,父亲就越强大,越快乐。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猛地垂下头,口腔里开始分泌大量口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更想吐了。 …… …… 我要被孝顺吃了。 就像二十四孝里的郭巨埋儿奉母,现在他们也要把我埋起来了。 无论孝顺或不孝顺,结局都是死。 区别只是以父母眼中的畜生身份死去,还是以孝顺孩子的身份死去。 我不想死。 所以我离开了家。 所以我成了畜生。 但是我终究还是要死的。 就像畜生即便有了自由,还是畜生。】 傅柯茂双手颤抖,如坠冰窟。一瞬间他确认自己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东西,他猛地站了起来,一阵天晕地转,胃部剧烈收缩,他俯身发出干呕,好像要把自己的灵魂呕出来。 …… …… 周德璋放下手里的报纸,站了起来。双手负后,怔怔望着院子里的残雪。 暖暖的冬阳在耀眼的新雪上铺了一层碎金,几只麻雀立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围墙外有孩子在笑闹;院子里响起几声猫叫。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奇怪的恍然。 原来传奇的诞生并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的动静。 传奇往往诞生在普通平凡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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