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董慈对荀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正是兰陵美酒,老师尝一尝,看味道对否?” 荀卿笑了一声,拍开了封泥,就着坛子饮了一口,回味了一口气,拍案惊叹道,“醇和厚力,灌顶心脾,惊世美酒也!” 能得荀子他老人家一句称赞,那真是再辛苦费多少心力都值得,董慈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朝老人家道,“这酒后劲足,不善饮酒者闻之即醉,老师先少喝一些,阿慈那还有很多的!” 房舍里酒香四溢,那小弟子十三四岁的年纪,估计就是不善饮酒的类型,拱着鼻子使劲嗅了两下,脸上泛起殷红,迷瞪瞪晃了两下,直挺挺倒在地上了。 他这是醉酒了,荀卿韩非李斯皆笑了起来,董慈哈哈笑了两声,去开了窗散散房舍里的酒气,又将剩下的两坛给了韩非和李斯,眉开眼笑地行礼道,“美酒配雅士,请君品尝。” 韩非李斯接了酒,均朝董慈道谢,董慈连连摆手,心说能给先哲们酿酒是她莫大的荣幸,可惜她独独只记得兰陵酒这一样的配方,旁的暂时酿不出来,否则天下美酒如此之多,能给先哲们都尝一尝,那该多好啊。 董慈站着傻乐,韩非摇头失笑,朝荀子行了礼,将地上的小弟子扶起来,李斯也上前帮忙,两人便扶着小弟子出去了,好在学宫里的客舍离这里不远,把人搬回去也不费什么力气。 董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朝荀子行礼道,“老师,学生想跟老师一起去菰城。” 荀子点头应下,看着方才韩非李斯离开的方向,朝董慈笑道,“韩非李斯素来不与人结交来往,却没想得了你这么个小友,倒也算幸事一件。” 董慈听得脸热,心说要不是她死缠者两位前辈,谁会搭理她呀。 韩非还好,阴差阳错她顶着个恩人的名头,李斯就不一样了,能和李斯说上两句话,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日没夜苦练书法,下苦工突击了好几个月,先不说她写得好不好,靠着这点对书法的执着和喜爱,好歹是和李斯找到了点共同话题,现在两人终于热络一点了,手指虽然磨破了皮长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但她现在能写出一一手漂亮的字,无形中也提高了自己的综合技能,可喜可贺。 荀卿说着目光里带了些隐忧,“他二人虽是师从于我,却热衷于刑名之术,归本于黄老之学,黄老之学虽无不妥,只他二人若剑走极锋,一味以法为教,轻罪重罚,弱民轻民,往后当真为官为相,迟早要出乱子。” 董慈明白荀子先哲的意思,菰城水患频发,百姓们民不聊生,韩非与李斯两人反应漠然,定是引起身为老师的荀子的注意和忧虑了。 倒不是说两人不够仁善,学派立场不同罢了,法家思想惯常如此,他们的理论体系是为君主专[制服务的,说得直白点,庶民皆为刍狗,强国弱民,国富和民富成对立关系,在法家弟子的理论体系里,百姓们适当的贫苦和积弱对国家和君王来说是一件好事,庶民们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做两件事就行,闲时耕种,战时杀敌。 自商鞅起,法家一直就是这么搞的,听起来特别冷酷,长期实践下来也证明法家的思想确实能富国强兵,可正如荀子所言,不顾百姓所需一味的依仗重刑,奴役高压之下,迟早有一天会出乱子。 乱子当然是出了,秦朝很快灭亡了,铜铸的江山在一波一波的农民起义和反秦势力下不堪一击。 赵小政一统江山之后,依然摒弃百家专用法家,纵然李斯赵高不背弃秦始皇,迅速灭亡也是等待秦朝的唯一下场。 革命是社会矛盾积压以后的大爆发,赵小政这么作,动荡炸裂是早晚的事。 荀况见董慈神色凝重分明是听懂了他的言中之意,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想了想便朝董慈嘱托道,“韩非尚且不说,独李斯,阿慈你若有空,不防多与他结交结交,他性情坚韧刚强不屈,却一心求的荣华富贵,功利心过重终会害人害己,阿慈你若有心得,便多劝劝他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