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戈走在队伍最前面,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城堡大门。 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是野兽的巢穴,他一定想象不到这地方居然还住着人。颓败的蜘蛛网四处可见,有的还悬挂着黑乎乎圆溜溜的蜘蛛尸体;木质地板走起来会有嘎吱嘎吱的奇怪响声,如同濒死之人发出的最后沉吟。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血液与某种东西腐烂的味道,林妧轻轻吸了口气,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那位野兽,他是个怎样的设定?” “我不清楚。” 明川警惕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沙哑:“我从来没碰到过他,只是听人说起这里住着个茹毛饮血的野兽,时常掳掠路过的行人,将他们做成食物。” 林妧“咦”了一声。 男孩已经比她高上一些,这会儿低头垂着眼眸望下来,莫名带了几分笑意。 他解释得很耐心,仿佛是为了避免惊扰某些东西,声音压得极低:“和其他主动攻击我的角色不同,他似乎从没出门狩猎过——至少我一直没见到。” 这野兽难不成还是个死宅? 林妧好奇心大起,正想出声表明有人来访,毫无防备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 吼叫声嘶哑得分辨不出原本声线,当它穿过二楼走廊与旋转阶梯贯穿在场每个人耳膜时,似乎让整栋屋子都随之颤动:“外来人都给我滚出去!再敢逗留,我就杀了你们!” 看来这位先生的脾气不太好。 林妧心下腹诽,飞快扫视一番灰尘遍布的楼梯。 按照原本的剧情设定,荒芜死寂的古堡在拥有女主人后恍若新生,变得整洁亮堂又充满生机,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模样——难道以如今的剧情进度,贝儿还没来到这座城堡里? “不好意思。” 对这声怒吼做出回应的,是正把玩着手中匕首的陆银戈——要说谁能与野兽比一比狂傲凶狠,这位心高气傲的狼人先生绝对是不二之选。陆银戈的声线比对方清澈许多,吐字间隙无一不带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桀骜:“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 要想制约野兽,一共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找到个与他心意相通的人,再来一场感天动地的真爱之吻——但先不说梦境里只有杀人狂魔与凶残怪物,这人压根就没办法找到,仅仅看野兽这生人勿近的性格,在接吻时说不准直接把人家给生吞活剥、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第二种方法最简单快捷,对林妧和陆银戈来说不具备任何难度——直接置他于死地。 梦境里的怪物全员恶人,手里不晓得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杀掉充其量算是为民除害。更何况,这里只是一场梦。 陆银戈的口吻毫不客气,哪怕是身为同伴的林妧也下意识觉得这家伙欠揍,更别说是性格暴躁的野兽。 果不其然,当三人顺着阶梯走到二楼时,走廊上再度响起更加刺耳的吼声:“都给我死!” 林妧分明看见,那声音哗啦啦抖落了一大片顶上与墙壁的灰尘。 傍晚的夕阳沉沉下坠,血红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棂洒在地板,把空气与飘荡的灰尘尽数染成黯淡的深红。在这种幻象般浓郁厚重的色泽里,一个魁梧健硕的身影披着血色,从房屋中缓缓走出来。 因为背对阳光,林妧看不清他的容貌和面部表情,只能隐约望见那是个拥有人类体型的野兽,深棕色长毛覆盖整个躯体与脸颊,碧蓝色瞳孔浑浊不堪,满含着伺机而动的杀意。 虽然穿着中世纪贵族衬衫与长裤,却依旧掩盖不了他浑身散发的强烈野性,半圆形的兽耳趋近于狮子耳朵,脑袋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只角,看上去十分怪异。 野兽正在剧烈地喘息,沉重的气音充斥整个狭长空间,带来无法言喻的巨大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陆银戈没有立刻出手。 眼看野兽向前迈开脚步,林妧从口袋里拿出可伸缩的小刀,径直向他正面靠近。 意料之外的是,野兽虽然看起来凶狠狂暴,打起架来却毫无章法,甚至于幼稚得可笑。 他虽然体格高大,却似乎完全不明白怎样进攻才能更好地重伤别人,对于林妧的攻击更是无处躲藏,每每都被毫不留情地击中。 比起全力以赴,更像是一种走投无路后的自暴自弃。 或是说,一个笨拙地发泄怒火、外强中干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