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合上了国书,薄唇轻启,甚是无情,“蜀地一年有粮五百万石,绢十万匹,棉三十万两,按岑将军所言,我蜀地归于邑国二十六年,其中税钱收入,要一并算算么?” 岑兆面色一白。 谢昀却没耐心再同他虚以委蛇,幽凉的嗓音冷冽如刀:“邑国若想议和,划出荆州南阳、长沙、武陵三郡。” 岑兆脸色青白交加,半响只挤出一句话:“谢将军莫要玩笑!” 邑国国小,不过是仗着蜀地与荆州富庶,数十年前,熙国连出两位昏庸国主,国力大减,江河日下,这才让邑国死死压了熙国一头。 如今已无蜀地,若再去一半荆州,这可如何是好。 熙国也不怕一口吞下噎死吗!? 谢昀笑看他:“岑将军若是不愿,本座只能率兵压城了。” 兵不血刃最好,若是非要大动干戈么,也非不成。 岑兆深谙其心中所想,奈何谢昀此人,软硬不吃,纵然有人在他面前舌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动摇其心志。 两人在战场交手三载,岑兆自是了解他。 见人不肯退让,岑兆憋了一口气:“等我上书回奏我朝陛下,商量一番。” 重来一次,谢昀没了再看邑国垂死挣扎一遍的兴致,“来人,重拟两国和约书,同岑将军书信一同寄邑国,请邑国皇帝盖上玉玺。” 岑兆:“……”他不是这个意思! 熙朝大臣各个神色如常,对眼前这位爷的嚣张见怪不怪。 岑兆憋下怒气,又开口:“谢将军……” 话未说完,便被谢昀不耐打断,声音淡淡,“岑将军,你只有四天时间。” 从燕京到邑国国都,快马加鞭,四日来回刚刚好。 说罢,谢昀便起身离开。 岑兆面色终于绷不住了,先前压下的怒与恨齐翻涌,冲动间便要上前,徒手与谢昀过招,刚迈两步,殿周神鸾卫齐齐拔刀,寒光凛凛。 平宁公主卫遥上前一步,朱唇无声轻启:“不可。” …… 五月二十四,熙邑议和书终于签订,恰逢永安帝出关,听闻后大喜。 傍晚时,山海关捷报传来,沈嵩率军活擒叛军首领,退叛军山海关八百里。 这场叛乱来势汹汹,却出乎意料地结束很快。 不足两月而已。 永安帝喜上眉梢,乐得合不拢嘴。 接连两件喜事,永安帝心底便愈发觉得十四皇子嬴晏是福星,于是大手一挥,开了私库,又无无数珍宝赐入福王府。 * 嬴晏这几日在福王府忙得晕头转向。 按照规制,王府里除了有护卫甲士百人外,还有长史、典仪、管领、宦官与丫鬟等一众当差人员,其中宦官全被谢昀那厮换了出去,整个府邸有二百二十七人。 安置妥当之后,嬴晏眉眼间稍显疲惫,坐在主院厅堂休息一会儿。 天色渐长,太阳斜挂在西边,尚未落山,天际压着山边,染上一层薄薄的昏黄,小厮丫鬟穿梭在廊庑,忙前忙后。 嬴晏忽然一阵晃神。 “陈公公,若是我以后出宫立府了,你也常来看我好不好?” 昔日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时至今日,她总算明白了破镜难圆四字是何意。 那日与陈文遇离开后,已经过了十一天,朝中已经传来幽州捷报,想来陈文遇应该是安然无恙回山海关了。 嬴晏抬了细白伸指揉捏额角,神色愈加疲倦。 在她短短十几载人生中,陈文遇无疑是很重要,可自知晓乌芝草一事,她再见他时,竟然不知要如何相处。 素秋见嬴晏神色颓倦,十分有眼色地端了凉茶上前。 天气渐热,在水井中冰镇过的茶水沁凉可口,里面又添了两片薄荷叶,一口抿下,再多躁火也能压下去。 嬴晏抿了一大口,方觉倦意散了点,问道:“什么时辰了?” 素秋回:“申时二刻。” 嬴晏点头,“那不急,我再歇歇。” 往日她酉时要去给谢昀读书,从昭台宫到肃国公府路途颇遥,一开始的时候,她坐马车前去,倒也舒适。 自那晚高热一场,谢昀说她身子骨太弱,便不许她坐马车,每日里要走上小半个时辰方才能到,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如今搬了王府,离肃国公府仅隔一条街,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走到。 休息了约莫一盏茶,嬴晏觉得身上黏黏的甚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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