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遇的五官轮廓和他也有几分神似。 尤其陈文遇的唇瓣,与谢昀生得如出一辙。谢家人都生得这样一双无情薄唇。 谢昀与陈文遇不仅是表亲,而且还是表亲中的表亲。 陈文遇可以唤肃国公谢山如为姑父,也可唤他为舅父。 他身上流淌血液和谢昀毫无二致,一半是陈家, 一半是谢家。 望着谢昀阴鸷眉眼,陈文遇缓缓抬袖,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 “表哥,这就受不了了吗,哈哈哈,我和晏晏可是一起在昭台宫生活了四年呢,我们做过的事情,十双手都数不过来,想听哪一件?” 说完,他放肆而笑,那张狂的模样,仿佛不是那个整日阴沉郁气的太监。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下,打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竟照出了几分少年郎的模样。 “是么。” 谢昀唇角勾起一抹嗤讽笑容,“晏晏识人不清,遇到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往后自是不一样,她身边有我,再也轮不到你这个废物出现。” 闻言,陈文遇笑了,“是啊,我是混账,可是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 一想到梦里瞧见的那个场景,陈文遇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恨不得把嬴晏拽过来,带她去梦里看一看,看看谢昀到底多么狠心无情。 陈文遇咳出了一抹鲜血,“夜深人静时,是我抱着嬴晏上床入睡,是我伺候她洗漱更衣,她身体的每一处,我都摸过看过。表哥,你知道的吧,晏晏后腰上三寸有一颗……” 男人更解男人,没什么比这种羞辱更让人怒火中烧的了。 谢昀幽黑眼眸涌上戾气,咬了下后槽牙,抵在陈文遇脖颈的刀柄蓦地用力。 圆润的刀鞘剑硬生生刺入老树半寸余,树叶簌簌下落。 是了,嬴晏喝过汤药,就会变得昏昏沉睡,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到陈文遇说的那个可能,谢昀周身阴鸷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将周围戳成一个漩涡。 陈文遇手掌死死地抵着刀鞘,额角逐渐沁出冷汗,一字一句艰难道:“咳…咳……姑母身体不好,情绪不能起伏波动,表哥……” 话未说完,谢昀握着刀鞘的手倏地往下,力道下坠,狠狠地压到了肩膀上,似乎有细微的骨头碎裂声响起。 陈文遇隐忍疼痛,抬头与谢昀四目相对,笑得扭曲,“真的……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不止陛下会怪罪,姑母会怪罪,姑父会怪罪,就连晏晏……也会怪罪。 “杀了你么。”谢昀慢悠悠从薄唇里磨出这句话,精致的眉眼间闪过阴沉恶意。 他残忍地笑道:“陈昭,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年陈家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是我给拦下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昔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去势入宫做了卑躬屈膝的奴婢,会不会高兴得说不出话,欢天喜地点上三柱香。” 陈文遇神情愣住,继而化作阴狠的恨意,“你闭嘴!” 谢昀笑了下,以一种嘲讽的语气,继续往人心窝子上戳。 “又或许,他们更想知道,陈贺仙是不是死在了他亲儿子手中,好表弟,你说是不是,嗯?” 当年陈家嫡系一脉的那几条人命,可不全是他杀的。 陈文遇瞳孔蓦地睁大,不可置信:“你竟知道……” 谢昀嗤嘲,他当然知道,难不成连他自己杀了几个人都数不清么? 恰在此时,有一道暗色身影出没在附近,正是陵玉。 瞧见自家二爷和陈公公大动干戈,陵玉神情踌躇,犹豫要不要上前。 “什么事?”谢昀没转身,慢条斯理地收了刀。 陵玉闻声上前,觑了一眼陈文遇,朝谢昀恭敬道:“十四殿下钓了一尾鱼,想请二爷过去喝鱼汤。” 谢昀听了,心情瞬间晴空万里。 鱼汤?陈文遇手指握成拳,面上闪过一瞬阴狠,晏晏竟然主动来请谢昀过去。 她是在讨好他?还是真心真意地请谢昀过去?陈文遇自然不会认为是后者,晏晏谨小慎微,一定是被谢昀吓到了,才会变着花样讨好他。 可嬴晏在他面前,何时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 如此一想,陈文遇觉得谢昀愈发面目可憎了。 陵玉看着谢昀就差把喜上眉梢四个字写在脸上的模样,心里不禁感叹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十四殿下,果然是二爷的劫啊。 谢昀动作慵懒地把刀别回腰间,瞥了一眼陈文遇,唇角勾了一抹讽笑。 嫉妒吗?疯狂吗? 这还早的很。 你所施加于嬴晏身上的伤害,要一丝不落的偿还,还要追悔莫及、忏悔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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