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眼神儿看得浑身不自在。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永安帝忽然摆摆手,吩咐姚贵妃一众人退下,不多时,水榭之中就只剩下他与随行的宦官。 永安帝嗓子有些发干:“你母后……临终时可说过什么?” 她父皇又开始深情了。 嬴晏眼睫微垂,无声讽笑。 此时此刻,她只要编两句说,母后思念过也后悔过一类的话语,便能讨得父皇欢心。 可是嬴晏不想。 她的父皇是帝王,坐拥天下四海,一道圣旨下,便有无数官员谄媚,尽心尽力地从大熙十四州里遴选美人送入宫,供他挑选。 他什么都想要,太贪心了。 在有些事情上,嬴晏一向执拗和倔强,添起堵来,也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嬴晏唇角轻扯,偏偏不想让他如意,淡声道:“母后说,但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永安帝怔住,脸上的情绪霎时五彩纷呈,悲恸难言又或是面色铁青,倏尔又化作勃然大怒,最终化作一声冷笑。 “好一个生生世世不复相见,是你母后会说出口的话。” 永安帝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如此忤逆过,胸口起伏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郑礼见状,忙上前虚扶捶,却被永安帝挥手退了下去。 他抬起狭长眼眸,死死地盯着嬴晏那张与苏蕴禾像了六七的脸蛋,“你认为你母后是错是对?” 嬴晏面色不变:“人子不议父母。” gzdj 永安帝冷笑,“那是认为对的了?” 嬴晏沉默。 永安帝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怒从心中起,蓦地挥袖,桌上的茶水点心劈里啪啦砸了一地,迸裂的碎瓷片飞起,落到了嬴晏的手上。 瓷片锋利,在手背上割出一道血痕,疤痕不深,奈何手背细嫩,不多时,便有血珠争先恐后的流出。 陈文遇心头一紧,然而却只能站在永安帝身侧,不得上前。 嬴晏恍若无所察觉,温声道:“父皇息怒。” 永安帝听了,却是愈发怒不可遏,情绪起伏间,开口降罪,“来人,把这个孽障拉下去……”话未说完,他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 手掌再移开时,上面染了一抹鲜血。 永安帝心头一震,脸色顿时惨白,一旁的郑礼见了,慌忙道:“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整个水榭乱成一团。 父皇这两年不停的服食丹药,到底伤了身体。 嬴晏低眉敛目地跪在地上,没抬眼,也没说话。 直到永安帝的鸾驾匆匆离去,被遗忘在一角的嬴晏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回了少莲汤。 永安帝吐血的事情被悄无声息地瞒下。 嬴晏在少莲汤等了一日一夜,也没能等来永安帝的降罪圣旨,却等来了明宣太子死而复生的消息。 彼时。 陈文遇的神色不太好看:“谢昀将嬴柏寻回来,带到了陛下面前?” 一旁的宦官点头,“谢昀曾两次派人前去云州大规模查人,第一次是以差户籍人口的名义,第二次是以捉捕刺客的名义,属下想,谢昀那时是在寻找嬴柏。” 陈文遇垂下眼帘,只听咔擦一声,手里的茶杯倏地碎裂,锋利的瓷片割破手心,他却浑然不觉,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疼一般。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嬴晏从少莲汤消失那晚,怕是去见嬴柏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