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书醒目的“方”字。 “妙!”“神了!”……人群击掌喝彩。 “方掌柜,严某浅评一二,烦请指教。”严冰不骄不矜,娓娓道来,“方家窑厂所出瓷器用泥细腻,器型大气方正,精至雕花瓶,小至家用碗,件件一丝不苟,皆属上乘。” 不仅座中的方掌柜,众人皆不料他敢于当众追加评点,均停下交头接耳,凝神静听。 “惜囿于规整而失于灵性,色多年不新,型多年未变,须知瓷器之最诱人处在于每无所同,未知之喜。固守旧制可堪维持现状,然则数年之后、数辈之后何以延绵?” 这番评点并非哗众取宠,既高屋建瓴又切中弊要,说得方掌柜频频颔首,“严文书所言极是。方家的生意不如往日,我只为北方乱起陆路不通之故,未曾想过内因,多谢提点,多谢。”即便严冰看不见,他依然起身拱手。 伍薇看看寄虹,揶揄道:“严冰都没表示,你怎么笑得那么得意?” ……没那么明显吧? 下一件,严冰一上手,便说:“焦家。”翻底亮印,无误,但只字未评。 焦泰神色不动,锐利的视线却在他身上剐了一刀。 第三件,“袁家。” 袁掌柜生恐严冰不予置评,不待翻碗,急急喊道:“请严文书评点几句!” 众人哄笑。焦泰看他一眼,袁掌柜假作不见,心说,跟你那么久都没在瓷器上得过只言片语,如今这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严冰颔首,“袁家的瓷器工于精巧,匠心独运,然而基础不稳,譬如手中这件,瓷胎厚薄微有不均……” 众人骇然,他居然仅凭手感便辨认出如此细微的差别! “……另则,青瓷重色,色中以‘雨过天青’与‘千峰翠色’为上品,袁家的瓷色不如‘雨过天青’之莹碧,又无‘千峰翠色’之浓厚,便落了下乘。” 这番见解自然并非源于此时手感,非要长时间细致深入的调查才能得出。袁掌柜心悦诚服,“如严文书所言,袁家瓷的确色泽摇摆不定,只不知其中缘故?” 严冰微笑,“其中缘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改日登门详谈如何?” 袁掌柜曾跟着焦泰做过与严冰为难的事,本担心他心有罅隙,不料他如此宽宏大量,既欣慰又愧疚,连声道谢。 第四件,严冰连手感都省了,一触之下便脱口而出,“霍家,彩虹瓷坊。” 寄虹又惊喜又紧张,等着听他不客套的评点,但他再次略过,移向下一件。 真小气,好歹夸两句嘛。 之后六件,严冰亦无一出错,且给予恰当的意见。起初众人惊叹喝彩,后来屏气静听,考场成了学堂。他们都听出这位曾经懒于政务的严文书实则腹有乾坤,对各家长短了然于胸,且不藏私,青坪终于出了个真才实学的督陶官。 放下最后一件瓷碗,严冰解开手帕,环视众人,诚恳道:“严某踏入此地将近一年,亲眼目睹青坪瓷行的繁盛,青坪人的奋进,深有感触。今日妄言,不惮恶意,只望青坪瓷行扬长补短,蓬勃百年。” 庙里庙外掌声雷动,不是喝彩,是发自内心的同心戮力。连“国字脸”都目露崇敬之色。 这回曹县令脸终于不黑了,好个严冰,既镇得住场,又赚得了泪,果然没看错。捋着山羊胡笑呵呵道:“第一场,严冰拔得头筹,诸位没有异议吧?”他问的是陪同官员,却看向围观众人。 百姓才不管官府的窝里斗,齐声应和。 太守想反对也晚了,恨恨地咬牙,“这等把戏看着花哨,实不中用,主簿一职,该当笔墨通达,下一场便以‘青坪瓷务’各拟策论吧。” 他说得飞快,不给曹县令插话之机,却正中曹县令下怀。严冰的文笔他是知道的,小小策论不在话下。 寄虹笑说:“看来第三场是不用比了。” 伍薇却凉凉地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