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夜,丘成一直坚守在矿山,不仅指挥,而且亲身上阵。许多瓷行中人闻讯赶来,自发加入救援队伍,但在上苍的震怒面前,他们不过是蚍蜉撼树。 救援人员被分为几班,轮番休息,丘成被大东替下时,体力严重透支,是被人半架到大瓦房的。这里改为临时医馆,玲珑和小夏负责轻伤患,稍重些的就送进城里的医馆。 丘成往椅子上一歪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女声说:“丘成有些皮外伤,我不方便,你来吧。” 有熟悉的声音“嗯”了一声,一只手卷起他的袖子,凉凉的东西涂上来,挺舒服的。 丘成心里有个声音大喊:“不要让男人碰你!”他听见了,但睁不开眼。 那只手接着往上卷袖子,衣服湿黏贴身,卷不上去,停了一会,那只手伸到腰间,解开腰带,去掀衣襟。 丘成脑中一道霹雳炸响,猛然惊醒,跳起得太快,连人带椅子都撞翻了。 “人”不是他,是小夏。他姿势怪异地摔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丘成的……胸口。 ☆、安能辨雌雄 小夏虽然不大通晓风月之事,但男女还是分得出的。 他原本想把丘成的外衣除下,包扎肩膀的伤口,尽管丘成反应极快,迅速把褪下半边的衣服拉上,小夏仍然在惊鸿一瞥中,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尽收眼底。 大概是逃命加救援,丘成的里衣不仅湿透、紧贴在身上,而且衣带断了一根,半敞领口,里头胸口的位置好像缠着几圈白布,经过一昼夜的磨难,这会松垮下来,半露出起伏的曲线。虽然没有少爷瓷枕上画得那么汹涌,但肯定是波浪无疑。 小夏的目光特别直白,饶是一贯清冷的丘成也禁不住脸上发烧,急忙背转身三两下把衣服理好,低斥,“还不起来?不嫌地上湿?” 丘成说者无心,小夏听起来却像媳妇管丈夫似的,甜甜脆脆应了一声,爬起身,扶起椅子,眼观鼻鼻观心在丘成面前坐好。 “你……都看见了?” 小夏十分老实,“看见了,但没有都。” 丘成听到后三个字,狠呛了一下。“那,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说不清为什么,她如释重负,又因为这个共同的秘密,感觉他一下亲近好多似的。沉默片刻,她问:“我方才太疏忽了,你觉得别人看得出吗?” 小夏看看天,又看看胸,摇摇头,“看不出。” 他的解释挺合理,天很黑,胸很……平,不解衣服没人留意,但……需要表现得这么直白吗!以前她觉得这样很好哇,方便假扮男子,此刻面对他,莫名其妙地觉得没那么好了。 大概在男人堆里混久了,丘成并不十分尴尬,大方地解释,“你是知道的,丘家祖祖辈辈都做火工,声名比天大。我爹娘去世以后,爷爷把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可惜又一次白发送黑发。”她不伪装了,自然而然恢复原本的声线,虽然劳累过度有点嘶哑,依然清亮动听。 小夏不由记起初见那天,她边洗澡边唱歌,就是这么好听的声音,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声音。有点心疼,连声音都要刻意改变,该是多辛苦的事。 “只剩我了,没得选。爷爷把我从宫中接出来,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对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说这是丘家的小孙子。因为从小进宫习艺,没几个人记得我,少数几个知道的,跟爷爷关系铁,都不声张。我就这样顺风顺水地入了官窑,进了窑膛,点了火。” 她眸光迷离,恍惚看见了过去,第一次点火,她吓哭了。一晃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这一点,就停不下了。瓷行的规矩大,女人不能入窑,要是叫别人知道我的秘密,丘家就会声名扫地,手艺绝后。‘冰纹案’之后,爷爷唯一的期盼就是重振丘家,临终前依然念念不忘。所以丘家的印一天没印在瓷上,我就得这样扮下去。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小夏肃然起敬,郑重地答应了。 丘成松了口气,又听见他说:“可你这样太苦了,要装到什么时候呢?你的手艺又传给谁呢?” 丘成被问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