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雪山神需要,他能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仿佛是他们被创造出的天性。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想献出獍胡的生命,哪怕她并不是属于他的。 獍胡一直待在监牢里,就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就好像是被他藏起来的宝物。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属于他,蛇弋觉得自己只想要这个人而已。 雪山神现在使用的身体快要没用了,獍胡很快就要成为母亲的新容器,所以她不再属于他了。 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獍胡十分冷静,仍然和从前一样坐在那修炼。蛇弋见过母亲从前使用的人类,那都是母亲用某种办法从外面的终山雪山中摄来的,那些人面对死亡时异常悲痛恐惧,从没有一个人能像獍胡一般冷静从容。 “你快要死了。”蛇弋如今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在看凋零的花枝,可是心中的难受远比看花枝调零要强烈千万倍。 獍胡说:“人都会死,我当然也会。何况我来这里,本就是送死的。” 蛇弋:“我听说人族有魂魄,肉身死去了,魂魄还能转世。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魂魄还能转世?不是的,母亲要用你的躯体是连你的魂魄一起用,等到你的魂魄被一起消磨光了,你的身体才会跟着彻底死去。所以你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转世了。” 獍胡:“我知晓。” 蛇弋犹豫,犹豫了许久才说:“你要自杀吗?” 她是无法逃出去了,但如果在母亲用她之前自杀,或许还有下一世。事实上蛇弋被遣来这里看管獍胡,为的不是防止她逃走,而是防止她自杀。 獍胡笑起来:“我不会自杀。” “我要是自杀了,你岂不是会被惩罚。” 蛇弋一愣,蜷缩起尾巴。他抱紧自己的长尾倚靠在监牢边,看见獍胡像一块冷色的山岩,一动不动坐着。他看着看着,又慢慢躺下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轻轻抓挠着监牢中的山壁,弄出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想要吸引獍胡的注意。 獍胡:“怎么。” 蛇弋:“你们人族的魂魄,是什么样的?” 獍胡:“这我却不知,或许是无形无影,似一阵清风。” 蛇弋又问:“那你们人族转世,还记得前世吗,会记得前世遇见的人吗?” 獍胡:“不记得。” 蛇弋:“那你能不能记得?” 獍胡仍是道:“不记得。” 蛇弋爬起来,往外游走了。 他好几日没有过来,在附近徘徊,只是不肯来见她。又过了几日,他才缓缓游走进来,那种蛇尾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比往日更沉重些。他带了满身冰雪的气息,头发上结了霜,蛇尾的尾巴尖结了冰,略僵直地拖在地上,才发出那样沉闷的声响。 他来到监牢边,看见獍胡还好端端坐在那,仍是他离开前的模样。 “你没有死,为什么,你真的不怕魂魄也消散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自杀。”獍胡的语气还是那般从容,听上去有些冷,但细细一听,似乎又带着股柔和与笑意,缠着人的心。 蛇弋忽然狠狠一摔尾巴,砸在了栏杆上,碎冰四溅。他焦躁地在监牢外面游来游去,长尾时不时砸到监牢上。 獍胡:“你满身杀气,看来很想杀我的样子。” 她说着,竟然起身走过来,走到栏杆边,距离蛇弋极近,只要蛇弋伸出手就能勒住她的脖子。 蛇弋真的伸出了手,他的手和胸膛一样的冷白,指甲异常尖锐,在獍胡的脖子上一勾就抓出了一道血痕。 她脖子上有细小的血丝,几颗鲜艳血珠溢出来,顺着她的颈脖缓缓流进黑色的衣衫里,但她负着手一动不动,甚至没动她的剑。 蛇弋知道,如果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