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 她的父亲开口道:“小白,你咬骨头干什么,不怕把牙崩坏?” 徐白叼着排骨,并未出声接话。 于是她的母亲回应了一句:“这锅汤我熬了一下午,骨头已经炖软了,咬断不会损伤牙齿,你可以放心。” 徐白的父亲端起饭碗,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我关心孩子,说错话了么?”他夹起一筷子的宫保鸡丁,放进老婆的碗里:“我平常工作那么忙,一家人吃顿饭不容易。” 他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妻子会理解他。但是在他话音落后,他那个当画家的妻子就扔下了碗,草草落下一句:“只有你忙吗?我没画完今天的画,要去书房写草稿,别来打扰我。” 徐白的父亲没有吱声。但在妻子走后,他问起自己的女儿:“你妈妈今天怎么了,你惹她生气了?” 徐白的父母很少发生争执。他们结婚很早,又门当户对,两人外貌都出色,脾性也比较相投,在外人看来,可谓是天作之合。 正因为此,徐白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父母的争吵。 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但凡学业的问题,都有谢平川帮她解决,她很少遇到迫切的烦恼。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问题,徐白的情商有时很高,有时很低——她猜不出母亲因为什么而发火,下意识地联想到傍晚的院落,于是徐白开口道:“隔壁的阿姨好像在卖房子,来看房子的叔叔不喜欢天竺葵,说是要把这种草拔光。” 徐白特意突出了“把这种草拔光”,来展现事态的严重性。 “就这点事?”她的父亲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拔几株草而已,她就发这么大火。等人家新邻居搬进来,日子还怎么过。” 不对,不是这样的。 徐白在心里想,那一小块的花圃,原本就是他们家的,天竺葵又只有三株,凭什么要让人家拔光。 不过徐白没有反驳父亲。他们家的猫坐在她的脚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拖鞋,徐白马上有所感知,捧起瓷碗扒了一口饭。 借着饭碗的掩护,她故意扔下一块排骨,排骨上带着大块的肉,汤汁也没有油和盐——为了照顾家里的猫,徐白把排骨过了水,很仔细地涮了一遍。 猫咪如愿捡到食物,趴在她的脚边吃了起来。 徐白的父亲道:“我看别人家没有像你这样养猫的,从小到大惯得不像话。” 眼见那猫咪一副悠哉的样子,父亲又握起了筷子,继续教育他的女儿:“你养的是一只宠物,你吃顿饭还要照顾它?” 徐白此时已经吃饱了,再加上她反应过来,爸爸惹她妈妈不高兴,她也就跟着不高兴了。 徐白辩解道:“我九岁开始养猫,它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想对它好一点,并没有犯错啊。” 父亲却温声回答:“小白,爸爸没说你犯错,是让你把握好那个度,一只猫而已,你别太上心了,你要把心思花在正事上。” 餐厅里灯火明亮,整洁的桌面微微反光。餐盘里还剩着一只鸡腿,父亲夹起那一只鸡腿,放进了徐白的碗里:“除了这只猫,爸爸还想和你说,隔壁家的谢平川要出国了,你从小呢,就和他关系好。” 父亲放下碗筷,好像陷入回忆:“你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教你写作业吧。谢平川是个好孩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徐白与父亲对视,等待着他的下文。 常言道“知女莫若父”——她的父亲终于践行了这一点,话中有话道:“等谢平川去了美国,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这句话如同烙铁,印进了徐白的心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