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质低柔。 唇上残存着细微的痛感。 姜柠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语言组织后,思忖着开口问道:“因是臣女近来只顾着一心忙于铺里琐事,今日方才听闻坊间…的谣言……” “哦?”刘清洵闻言,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坊间有何谣言?” “……就是关于…殿下与臣女……”姜柠冥思苦索也想不出该如何措词,只能将话讲一半留一半。 话茬将落,她想了又想仍觉得不妥,遂又语气坚定地补充道:“不过殿下大可不必系挂于心上,臣女自会想出法子力破谣言,定不给您徒添困扰。” 她言语得体,不轻不重,多一分显过少一寸欠妥。 听似善气迎人,婉婉有仪,可话里话外都透着在刘清洵面前从未缺失过的距离感。 姜柠在极力撇清关系。 这就是她单独出来要做的最紧要的事,不管刘清洵是何想法,她今日都要将这些想法抹杀扼制。 刘清洵倒只静静地听完她的话,也未有过多反应,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必,神色始终是不温不火,叫人喜怒难辨。 沉默良久,就在姜柠觉得这场“单独”的对话差不多算是结束时,刘清洵倏然开口,音质清晰地扔了两个字出来: “为何?”他问。 “?”什么为何? 姜柠稍怔,不明所以地疑惑看向他。 刘清洵接住她的疑惑,风轻云淡地将那两个字延展开,重新问道:“为何你一定要,‘力破谣言’?” 他特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发出质疑。 “???”姜柠更愣了,丝毫不懂这个问题有何可质疑的。 可还是要耐心解释:“因为谣言皆是些个浑人以讹传讹的不实言论,实属无稽之——” “既然谣言不实,那不如索性将它坐实了,如何?” 他出奇地不等她说完,径直打断她的话。 “?????” 姜柠心底攸然上升一丝堂皇的紧张出来,“殿下……此话何意?” 她一紧张,便又在开始撕咬下唇上的软嫩薄皮儿。 男人清修高大的身形笼进那束清溶溶的光影里,目光低垂,没有半点儿遮掩: “如你所想的意思。” 他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明眸善睐如姜柠,会不懂么? 她当然懂。可就算懂,还是要装作不懂,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殿下乃天潢贵胄,天之骄子,自当不应与臣女——” 天之骄子啊。 刘清洵不禁在心里微微轻叹了句。 这姑娘真的很聪明,永远将“以退为进”的招数信手拈来,永远“进退”地章法不乱。 轻笑了声:“可你却,不满意我。”他语调平静,轻描淡写之中偏又挂着十足的笃定。 话头略顿,紧跟着刘清洵再次抛了两个字:“为何?” “为何你就这般肯定,我们不可能?”是方才在香阁里问的问题,他将其拎了出来重又问了一遍。 为何?姜柠在心底里也问了一遍自己。 因为唐忱? 确实。如果一定要嫁人,姜柠只会嫁给唐忱,这是她从小的心愿。不论唐忱喜欢她与否,退婚与否,是否与她秉存着同样的想法。 她也可以不嫁人,如果最后不能与那位竹马善终,她总是会接受的。 所以她努力营生,铆着一股劲儿发掘自己钟意之事,所以她竭尽全力也要拿下「长香琳琅阁」的掌柜之位。 这也是她的心愿。 可如果掌柜也做不成呢,也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这样长,她当然还会有别的心愿。 但绝不是退而求其次,绝不是嫁给刘清洵。 姜柠在沉默,但她脑子是清醒的。 她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从未这般清醒过。 “你也不必急于答复我。”刘清洵打破了沉默,“再过两日或许我也逢上喜事,届时礼尚往来。” 他鲜少这样话多,“我等你的贺礼。” “殿下我——” “另外。” 姜柠像是捋清了思路,正连忙欲开口,刘清洵却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什、什么?”姜柠没懂他突如其来的这两个字是何意思。 “你我常在外,这‘殿下’二字总归是多有不便,就打今日开始,”刘清洵直截了当地奔了主旨:“改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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