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妍停步:“怎么了?” 阿牛声音哆哆嗦嗦:“姑娘,这位公子背上全是伤……”他只是小厮,平时端茶倒水还成,真没见过这样血腥场面,不免有些害怕。 刘嬷嬷抓住姚妍胳膊:“姑娘,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可看他这样子,明显不是好惹之人。若他背后还有仇家,难免连我们也盯上。” 知道嬷嬷是为自己好,可姚妍笑着将她手拿开,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嬷嬷,我想起爹爹一个人上京后无缘无故去了,心里便难受。时常想,若是爹爹能得好心人相助,是不是结果便不同。我虽不认识这人,可看他孤单单赶路可怜,不出手相助良心难安。” 姚景元跟随姐姐脚步,“嬷嬷,圣人说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看到了,明知可能有危险,还是该做。” 两位主子都这样坚定,且抬出老爷来,刘嬷嬷哪里好拦,只好让人都闭紧了嘴,莫将这里的事情传出去。 姚妍自认见过许多血腥,但看到安王后背一条又深又长的刀口,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若是再深几分,怕是无法活命了。 前世听说安王差点在济南府去了半条命,当时只道夸张,原来竟比外人传的更凶险。早知道是刀伤,便该请个擅长跌打损伤的郎中来。 好在巧了,杂役小哥请来的郎中便擅长这些。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对姚妍解释:“姑娘实在对不住,仁仲堂最擅长风寒的大夫到大户人家出诊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好请了这位。虽然主要是治疗跌打损伤正骨,但听说治疗风寒也还好。” 阿弥陀佛!姚妍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拿去喝酒。” 那小哥连连摆手,人蹿了出去。他都拿了仙女姐姐好几回银子了,再拿可就不地道了。 姚妍笑,这位心地还行,不是那等贪得无厌的。 郎中将伤口处理一番,又写下方子,留下几贴膏药。“多大仇多大恨,砍得这样狠。好在这是冬日,肉不容易腐烂,若是炎炎夏日,早都没命了。不过烧得太厉害,若是一直烧下去,即使命留着,脑子也傻了。” 姚妍:“……”她救人可不是因为好心!若安王傻了,她救了有屁用!“大夫,您乃杏林圣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 郎中白了她一眼:“我既然出手,能不尽力?不过有些事还要看他自己毅力,若意志坚定,自然能闯过去。若他自己先没求生的心气了,神仙也拉不回来。” 郎中走了,可愁死了姚妍。既然出手了,万不能白忙活。她不能走,必须留在这里,亲眼把他弄醒了。 打发了其他人,屋中只留下阿牛和刘嬷嬷。看阿牛敷药敷得哆哆嗦嗦的,姚妍将药拿了过来,亲自抹药。 刘嬷嬷想替,姚妍却不让。笑话,替这位抹药的机会一生仅此一次,还能假手他人? “嬷嬷,自从父亲母亲去了,我这心里总是自责。觉得当初自己多懂事一些,多帮助有困难人一些,是不是就能给家里积福,家人便都平平安安?如今我和弟弟到侯府借住,说是亲戚,在旁人眼里却是打秋风一般。同时孤苦无依之人,我不忍心看这位壮士去死。” “姑娘心善。不过咱们虽是借住侯府,却是带足了银两去的,谁敢低看?你莫多心。” “可我娘只是侯府庶女,舅舅当真就疼我和弟弟?即使舅舅有几分真心,舅母呢?当初是我糊涂了,留在姚家虽然也是看人脸色,可总归是自家。这一路北上,我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前路渺茫。” 主仆几人一边照顾安王,一边唠一唠家常,时间倒是也快。 喝了药、擦了背,尤其闻着药味中飘飘渺渺一股兰花香,安王脑子清醒一些。虽听得迷迷糊糊,却也听了一个大概。 心里还想,莫说舅舅不是亲的,便是亲的也未必能靠得住。且听着是英武侯府?这刘家可没几个好东西。这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以后日子不好过呀!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