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早就被蛮子给杀光了,没地儿去,于是就一路北上到了这儿。 张泽扬的娘在他们抵达这儿的第二年生病死了,死的时候三岁不到的张泽扬哭了三天三夜,从此以后就是奶嬷嬷带着他。 女人死的第五年,张泽扬七岁多,县里的官府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南荒蛮子们被抓住了,都判了死刑,这会儿一个都不剩了。 张泽扬就是从那时开始,死了娘又死了爹,尽管那个爹对他来说没什么记忆,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没了爹就是没了爹,大人们在村里说这件事,小孩子们见着他就羞他脸,说他是死了爹娘的杂种。 张泽扬的皮肤该是随了他那土匪爹,长相却随了他娘,小时候就好看得跟个姑娘似的。 那时候的孩子皮,瞧着他长得这么好看,就故意臊他,说要检查他是妹妹还是弟弟。 张泽扬跟人打架,带着一身伤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了他的奶嬷嬷,也就是他的祖母。 从那以后不久,张泽扬就成了张二麻子,偶尔也会成张杂种,但大人们把人带回去教训了好一通后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叫他杂种了,他那张脸上的麻子也再也没有消过。 张二麻子今年三十五,距离别人叫他杂种的那些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中间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但这么叫过他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了报应。 张二麻子虽然懒,但力气却很大,打起人来拳头结实不说,他还会专门把人蒙着头打,甚至好几个都被他给弄得半身不遂,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人知道是张二麻子做的,因为有的人竟是从山上直接滚下去的,他们也不晓得到底是自己滚下去的还是被人弄下去的。 张二麻子没让人闭嘴,只是让开口的那些人都再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当然,这些事至今人们也不晓得,只祝繁晓得,不然两人也不可能有之前算计曹春花的事。 但毫无疑问的是,张二麻子是真的喜欢曹春花,不是只想跟她睡觉的那种,而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 可如今,就是他喜欢的这个人当着他的面,嘴里骂着他最是厌恶的话。 如果不是曹天娇,人们几乎都忘记了张二麻子还曾经被人这么叫过,现场不过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外头过来凑热闹在地上捡骨头吃的狗都在这个时候叼着骨头朝这边看来。 “娇娇,你说什么?”麻子脸上的红色褪尽了,黝黑的皮肤下暴起的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充满了力量。 这一刻,没有人能将眼前这个浑身充满野性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曹天娇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片刻的安静后冲张二麻子吼:“杂种杂种杂种!不要脸的杂种!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臭杂种!” 吼完,曹天娇身子一转,拎起裙子就往外跑。 然而,她不过才跑了两步,胳膊就被一只铁掌给紧紧拽住了,几乎在同时,曹天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胳膊传来一阵剧痛,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张杂种,你……啊!” 还想骂出口的话被一阵剧痛卡在喉咙里,曹天娇面色惨白,冷汗一阵阵从后背冒出来,额角也开始渗出了细密的小汗珠子。 在场的人没一个上前阻拦的,因为他们都晓得张二麻子喜欢曹春花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张二麻子会对曹春花动手。 张二麻子紧紧抓着曹天娇的胳膊把人给往屋里拽,以一副从未有过的面无表情的表情面对外头看热闹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跟她说,你们自便吧。” 说完,也不再看那些人,扭头进了屋就把门给甩上了,“砰”的一声,震得人们身子也跟着一震。 “这……”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因为按理说新郎这个时候是不能进屋的。 可现在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祝繁思量了会儿,摆了摆手一脸不耐地说:“算了,反正这亲啊是成了,接下来要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吧,没我什么事儿了,走人了。” 她一出声,人们就把视线转到了她身上,看她一脸狼狈,人们就又把话头转到了曹天娇身上,说曹天娇才是那么最不识好歹的,说她不是东西。 对此,祝繁只是笑笑,就着一身的狼狈回了家,至于张二麻子跟曹天娇怎么折腾就不是她的事了,只是…… 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那个瓶子,祝繁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呵,蠢货,真以为她会在那个时候对她动手么?她祝繁又不是傻,那个时候动手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人是她弄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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