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的手下意识一缩,眯着眸子端详着曹天娇的那张死人脸,夜色仿佛更黑了,但她却是感觉不到,眼中所见是如此的清晰。 起身,将扔在一边的被子翻了个面避开被毒箭木沾到的地方,再捡起已经冷了的火折子揣进怀里,最后转身。 但走了两步,她却又回来了,站在那安安静静地看着曹天娇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忽而一抹浅红色的光从眼中闪过,转瞬即逝。 最后的最后,祝繁在盯了地上的人一会儿后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将被子重新扔回床上,再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寅时。 祝繁下了半坡径直回到自家院子,再如先前的模样轻轻一跃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躺下闭眼睡觉。 一切,都在这个无声的夜里进行,但一切又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黑暗中,方才闭上眼的人突然又睁开了双眸,眸中浅色红光流转,随即却是变成了深红色。 仿若一汪被上等染料染红的溪流,隐隐流动,于那无神的瞳孔中好似要溢出来似的。 但不过须臾,那双眼中的红色就消失了,朦胧的夜色中,依旧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缓缓阖上。 只是这一切,身在外面的黑媚并未亲眼目睹。 “呵,那丫头,真是……” 黑媚的话方才说完,狐之亦嘴角便勾起了笑,眸子的宠溺就像是黑媚口中的小姑娘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救了一个人似的。 然,男人唇角的弧度不过昙花一现,再抬眼看去的时候,便冷冽的如霜冻般,“这里的人,当真是不讨喜得很。”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跟人类打交道,尤其是这里的,一个个的,都想要他家繁儿的命! 黑凌抿着唇,抬眸看向他,问道:“主上,那个祝华,您打算如何处置?” 都说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前他还不觉得,眼下在看那小姑娘经历了这些事后才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狐之亦冷笑,“留着给繁儿玩吧,她不会愿意孤插手她的事。” 另外,现下他的重心可不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黑凌大致猜到他的心思,应了声后继续说道:“圣雪太子今日传信来,说是已经等不及了,问主上何时能行动。” 闻言,狐之亦冷嗤了一声,道:“他倒是玩得开。” 不过,事关死冥之事,他这头的消息知道的是少之又少,到底还是得靠那小子跟湛燊。 于是想了想,他对黑凌道:“书信一封,告诉他,别尽贪耍,若消息有误使得事情有了变故,孤会想办法让他好好‘玩’。” 光是让那崽子打开死冥之门定然是不行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断然是不能贸然进去,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是,”黑凌对于自家主子的意思了然于心。 黑凌走后便只剩下黑媚与狐之亦两人,尽管自己已经跟了主子这么半年多,但每每在单独与之面对时,黑媚还是忍不住胆寒。 狐之亦垂眸看向她,屋中烛光映照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温柔又薄凉,“她快醒了吧?” 淡淡的嗓音,淙淙流水一样,像自言自语,又向是真的在问话。 黑媚不敢大意,恭恭敬敬颔首,“回主上,应该是的。” 狐之亦闻言,笑了,眸中的流光溢彩,风华绝代,“醒了,就该忘记孤了。” 圣雪那崽子从他那些死冥的“朋友”口中得来的消息,几百年前湛燊所见过的那个跟他的繁儿相似的人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在人间游荡,有过记忆,但后来回到死冥后便再无他在人间的记忆了。 郎弘璃的消息还未探仔细,比如繁儿的身份,繁儿来此一遭的目的,都还未知。 但唯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的繁儿终有一天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离他而去,最后,将他彻底遗忘。 他不知真到了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但他却很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