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叫丁会、葛从周、王重师来!点齐兵马!我要亲自带兵去萧县,把朱珍这个龟孙子碎尸万段!”朱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主公,现在已是深夜,连夜发兵恐怕不妥。”敬翔不慌不忙地答道。 从早上一直拖到深夜,就是为了阻止朱温暴怒之下起兵。 朱温气得在堂上转来转去,使者吓得伏在地上发抖,敬翔则拱手一旁静观其变。 “敬翔!马上给我想个办法,我要朱珍提头来见!” 经过半天的苦思,敬翔已胸有成竹,他轻轻走到朱温身边,附耳密语。 第二天,朱温宣布李唐宾造反,下令抓捕其家眷,同时带丁会等人前往萧县,名为安抚军心。 这一招是敬翔想的,先稳住朱珍之心,再寻机图之。 朱温一行距萧县三十里,朱珍急忙带人前来迎接。一见朱珍,朱温立即喝令左右将其抓捕。 朱珍原本听说李唐宾家眷被捕,以为朱温已经相信了他的报告,全无戒备,如今突然遭到抓捕,顿时大惊失色。 一阵忐忑之后,朱珍的部将们终于下了决心,一起涌进大帐为主将求情。 朱温面色阴沉地看着众人喋喋不休的样子,举起坐床扔向众将,大骂道:“朱珍杀李唐宾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像今天这样求情?” 五花大绑的朱珍跪在帐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见朱温在帐内大骂众将,不由得热血上涌。他仰天长笑,用尽力气对着帐内大喝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杀就杀了,你们求他作甚!” 朱温气得双唇哆嗦,站起来指着帐外大叫:“杀了杀了!马上给我杀了!” “哈哈哈,今日我朱珍就做了你刀下之鬼吧,只不知他日取你项上人头者又是何人!” 朱温霍然站起来,全身发抖,脸色铁青,竟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5.汴州病人 两天之内,朱温的两员大将都死于非命。 强敌环伺之下,以一时之愤滥杀大将,这不是一个成功的统帅该做的事。王重师冷冷地看着刽子手大大咧咧地拭去刀锋上的鲜血,一丝隐隐的忧虑在他心底泛起。 牛存节远远走到一边,长叹了口气,负手看着天边的落日。他曾是河阳节度使诸葛爽部下,诸葛爽败亡之后,部众都不知所措,只有他站出来拍着胸脯说:“天下大乱,应择英雄而事之。”他曾经把朱温看作是能够终结这个乱世的英雄,但他现在迷茫了,在这个该死的时代,哪里才有值得报效终生的明主? 朱温感觉到一丝异样,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目光,所有人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一阵空虚和孤独突然涌上心头。他盯着自己手中的佩剑,寒光凛冽,杀意逼人。他看着这饮过无数鲜血的剑锋,这剑锋塑造了无数个悲剧,或许也完成了一次次救赎。什么时候,他才能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朱温一直把刘秀当作自己追赶的目标。但就识人用人上,他和刘秀的差距实在太大。云台二十八将中,狂傲者如吴汉,鲁莽者如盖延,这些人都曾经违反过将令,甚至还闯下大祸,但刘秀一样可以视才而用,而且用得服服帖帖。刘秀部将中,南阳派与河北派一度势同水火,贾复与寇恂还曾拔刀相向,但精通驭将之术的刘秀悠然其间,不经意间就把这些消弭于无形。 朱珍与李唐宾都是不世将才,为一时猜忌,朱温竟然让作为副手的李唐宾负责打朱珍的小报告,亲手种下祸根。二人闹翻之后,他不但没有把矛盾消除,反而仍然让两人同处一军,坐视火山爆发,最终酿成悲剧。 用人不疑,要做到这短短的四个字,不仅需要自身的人格魅力,更需要强大的内心和足够的自信,朱温显然不具备这些东西。这样的差距,当然不是一个精通奇谋诡计的敬翔可以弥补的。 在这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