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王琛的奏表送递司马炎手中。司马炎看毕,心惊肉跳,他想起望气者的警告。恰在这段时间,又曝出一件令局势更加紧张的消息——石苞在淮南修筑防御工事,秣马厉兵。其实,石苞根本没有意识到司马炎的怀疑,他只是获悉吴国有可能入侵淮南才这样做的。 司马炎听说石苞的举动,肯定忍不住要联想到王淩、毌丘俭、诸葛诞这三任扬州都督的往事,他们谋反前无一例外都是借口吴国入侵扩充军备。 他问羊祜:“你怎么看?” 羊祜宽慰说:“石苞绝不会谋反,请陛下安心。” 虽然有羊祜担保,司马炎还是不能安心,他当即传石苞的次子——尚书郎、散骑常侍石乔入宫觐见。司马炎本打算探探石乔口风,可石乔大概是开了小差,居然过了一天都没应诏前来。 在一连串对石苞不利的情况下,司马炎做出了判断:“石苞谋反,确凿无疑!”他火速部署讨伐石苞。公元268年秋,司马炎发出诏书,以石苞擅自征调百姓服劳役为由罢免其官位。同时,又命司马望(司马孚次子)率两万中央军屯驻洛阳附近的龙陂以备不测;徐州都督司马伷(司马懿第五子)率徐州军秘密进逼寿春,打算在必要时诉诸武力迫使石苞就范。 平息兵劫 皇帝下发诏书后,两路大军同时开拔,剑指淮南,而石苞仍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灭顶之灾。此时此刻,他正满心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算起来,孙铄也该从洛阳动身出发了吧。”石苞低头算着日子。这位名叫孙铄的人和石苞一样出身寒门,这些年,他没少受豪门大族的白眼,几天前,他刚被石苞聘请为幕僚。 这天清晨,孙铄背上行囊准备出发。就在经过洛阳城门的时候,突然,几匹快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险些将他撞翻。孙铄慌忙扶住墙站稳,定了定神,才看到骑马者的装束,乃是朝廷敕使。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嘀咕着出了洛阳城。这几个骑马者,正是司马炎为对付石苞,派去调动徐州都督司马伷的特使。 次日,孙铄途经许昌,顺路拜见了镇守在这里的豫州都督司马骏(司马懿第七子)。 “你这是要去哪儿?”司马骏和孙铄是老相识。 “下官正准备去淮南。” 司马骏闻言一惊:“莫非是去做石苞的僚属?” “正是。” “真要去淮南啊……”司马骏似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骏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把住嘴:“你别去了。” “为什么?”孙铄诧异。 这种事本来就不方便直说,但司马骏顾念老乡情分,遂将司马炎怀疑石苞谋反,准备发兵淮南的事和盘托出:“就是这么回事,我劝你离石苞越远越好!” 孙铄吓得面如土色:“感谢大人厚恩!”随后,辞别了司马骏,神情慌张地出了许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返回洛阳吗?还是……孙铄踌躇不已,他拉着坐骑的缰绳,将马头拽向洛阳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这时,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在他脑海中萌生——或许我能凭一己之力,免除石苞和淮南军民一场浩劫也说不定啊! 孙铄立在道路中央想了很久,旋即,掉转马头,双足猛地一夹马腹,一溜烟似的向淮南飞驰而去。 两天后,在淮南郡寿春城中,石苞终于盼来了孙铄,他绝想不到孙铄是顶着多大心理压力才来到这里的。 “路途一定很劳累吧?先去安顿下来。” 孙铄没有动,只是谨慎地盯着石苞看。一路上,他不是没怀疑过石苞真会谋反,可他还是来到了淮南。他亲眼见到石苞后,不知道从哪儿迸发出勇气和信任,突然开口言道:“大人,您知不知道外界都在盛传您要谋反?” 这唐突的问题令石苞浑身一震,他双目圆睁,低声吼道:“大胆!你胡说什么!” 接着,孙铄把他从司马骏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石苞。 石苞吓呆了。他思绪紊乱,不知所措。被主君怀疑谋反必死无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逼我谋反? 孙铄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他对石苞轻声耳语了一番。 石苞听罢,渐渐冷静下来,全然采纳。 当日,石苞将印绶和兵符封存起来,然后孑然一身来到寿春都邑中的驿舍住下,静候朝廷敕使的到来…… 没几天,司马炎听说了石苞的反应,总算相信对方没有叛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