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如芒在背。 顾云锦根本不认识阮馨,也从未看过他的扳指,又怎么会知道内侧有痕迹? 杨氏只看杨昔豫的神色,就知顾云锦说到了点子上。 她的心跟坠落一般,脑袋有一瞬的空白,而后迅速规划起了要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 “昔豫,是这么一回事。”杨氏赶忙开口,说了石瑛监守自盗的事儿。 她担心杨昔豫在前院,不晓得这一桩,说出些不合适的话来,那就圆不回来了。 杨昔豫听得直皱眉。 石瑛平素在仙鹤堂,他们往来不方便,多是趁着石瑛回家时才在外头见一回。 近来风波,他只知石瑛犯错被杨氏拘了,却不晓得玉扳指的事情。 听罢,再看手上那玉扳指,直觉得是烫手山芋了。 可杨昔豫也不知道,为何阮馨给他的,会和石瑛当了的那枚一样。 这中间,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在盯着玉扳指看的还有画梅,神色骇然,她竟不知,她的情郎与石瑛那贱蹄子有往来。 她突又想起前回那平安符,莫不是杨昔豫替石瑛求的? 画梅自知身份,也晓得杨氏想要顾云锦嫁入杨家,她不敢也不会与顾云锦比高下,却不能接受输给同样丫鬟出身的石瑛。 她对杨昔豫是千般万般的讨好,怎么在石瑛那儿,他竟愿意替她辛劳一日去求平安符? 画梅越想越委屈,眼睛渐渐红了,咬着牙想学前回顾云锦对付石瑛的法子,伸手去撸玉扳指,拿来看看是否真有痕迹,可她只是想,却没有那胆子。 突然间,眼前快速身出了一只白玉一般的手,迅雷不及掩耳般,把画梅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给办了。 她只当自己泪水花了眼,再仔细一看,才明白是真真的。 顾云锦故技重施,趁着杨昔豫走神,直接扣着他的手,褪了玉扳指。 杨氏瞪大了眼睛,急道:“我的儿!你对个丫鬟不讲究也就算了,怎么对上你表兄也……” 顾云锦看玉扳指,果真如蒋慕渊所说有两道痕迹。 她转身把玉扳指丢给杨氏:“舅娘,表兄都收了石瑛的玉扳指,您这时候还教我‘授受不亲’?” 杨氏下意识抬手接住,看了一眼,脑门子一阵发晕。 这下,可不能用物有相似给圆过去了。 且不说顾云锦和吴氏信不信,徐令意还在这儿呢,转头就会传回听风苑去。 杨氏不怕仙鹤堂里知道,杨昔豫和石瑛有往来,她和闵老太太各肿半张脸,谁也别笑话谁了,但还有个魏氏…… 一旦风声传到外头去,魏氏为了徐令意,怕是要扑上来了。 啪—— 杨氏反手把玉扳指拍在几子上,瞪着杨昔豫,道:“从哪儿得来的扳指,说说明白!今日不给我和云锦一个交代,就滚回杨家祠堂去跪着!” 顾云锦撇嘴,这个当口上了,杨氏还不忘给她挖个坑? 她跟杨昔豫是什么关系?需要给她交代吗?前世正儿八经的嫡妻,杨昔豫像样的不像样的交代都没给过。 虽然她也不稀罕。 “舅娘,”顾云锦插了一嘴,“表兄是该给我们太太一个交代。” 被拆穿了,杨氏也没恼,她这会儿顾不上跟顾云锦长篇大论什么,只盼着杨昔豫警醒些,编故事也要编圆了。 先糊弄过去了,再慢慢周旋吧。 杨昔豫垂下了眼帘,没料到,竟会在一枚玉扳指上露了马脚。 玉质普通,他平日里也不爱戴着,只今日去自华书社,想让阮馨看到才戴上的,回府后直直来了清雨堂,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等着他。 现在纠结为何两枚玉扳指一样,已经来不及了。 他总不能转头去找阮馨,让她来给杨氏一个交代吧? 杨昔豫知道杨氏的意思,不论真假,但要说“明白”。 “这扳指是从当铺里买的,”杨昔豫很快理顺了思路,一如提笔写文章,洋洋洒洒就把事情说通了,“前回陪兄长一道去,正巧就看见了。 本来这么普通的扳指,只看一眼,却叫司理瞧见了,以为我喜欢,就拿出来特特给我仔细看……” 杨昔豫说得特别坦诚,司理说出来的故事比话本里的还要感人,他半信半疑,却还是叫故事感动,扳指也不贵,就买下来了。 “今日听姑母一说,应该是石瑛当了那铺子,司理为了出手,编了这么个故事,”杨昔豫苦笑,“既然这是石氏老太太留下来的,那就物归原主,交还给表妹。” 杨氏松了一口气,甭管真假,好歹像是那么一回事。 顾云锦被那感天动地的故事酸得牙都要倒了,捂着腮帮子直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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