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走了,也从府里走。” 长公主既做了主,蒋岳氏自不会坚持,与对方商量之后,点了几个能干的妯娌,带了婆子一道去国公府帮忙。 宁国公府外,白绸挂起,里头支起了灵堂,棺椁寿衣都是匆忙去采买来的。 寿安哭了一路,回了府里也没收了眼泪。 洪嬷嬷洗净了双手,又拧了帕子递给寿安。 寿安替方氏擦拭面容,她坚持亲自来,动作很慢,也很仔细。 洪嬷嬷看着,心里五味杂陈,突然间,她听见寿安说话,而话的内容让她的心跳都顿了一拍。 寿安在问她,方氏真的是失足吗…… 洪嬷嬷连呼吸都紧了,寿安明明没有看向她,可她却觉得被寿安看透了,她咬了咬舌尖,痛楚使得她提了些神:“您怎么这般想,太太是失足,今儿人太多了,路又滑,也是怪奴婢,没有……” “妈妈,”寿安打断了洪嬷嬷的话,“母亲是为了我,对吗?” 洪嬷嬷不知道怎么答了,她知道应该坚持到底,可她也知道,瞒不过寿安了的。 寿安从洪嬷嬷的沉默里明确了答案。 方氏的身子没有最初那么僵硬了,寿安用了些劲儿,掰开了母亲的手,替她擦拭手背和指甲上的污泥血迹。 擦了左手,再换右手,刚掰开,里头就落下了一张绵软纸条。 寿安拿起来看,上头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看得出这是签文,她问:“求了什么签?解得怎么样?” 洪嬷嬷抹了一把脸,一五一十,道:“合水真人说郡主您命中福贵多,一生不尽。” 寿安噙着的眼泪啪得砸落在签文上。 谁求了签不好好收在荷包里,反而是拿在手上的? 方氏拿着,是她直到咽气前都在看,又怕弄丢了,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攥在了手心里。 母亲直到最后,心里盼着的还是她能福贵一生,从最初到最后,母亲求的就只有这些。 捏着签文的手不住颤着,字是糊的,双眼亦是糊的,明明什么也看不清晰,她却觉得自己这会儿最是清明。 为何要到了这时候,她才明白母亲这么多年到底在想什么呢…… 顾云锦和念夏捧着寿衣进来,见寿安又哭上了,她上前劝道:“身上衣服又湿又赃,婶娘爱干净,肯定不舒服,我们赶紧给她换一身……” 寿安转过身来,抱着顾云锦,说话都有些接不上气:“我怎么、怎么才想明白!我要是早些知道,早些知道……” 没头没脑的话,顾云锦却听明白了,她知道方氏失足得太巧了,再反着去想前事,慢慢也就理顺了。 她不敢跟寿安说,担心寿安会受不住,而赴死的方氏也一定不希望寿安知道,会期盼着能瞒一天算一天。 只是,答案最终还是在的,寿安天真活泼,却并非不谙世事。 洪嬷嬷亦忍不住,转身退到外间,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 十二年啊,整整一轮光阴,方氏的无奈和痛苦,唯有她看在眼里,无人可说,也不敢说。 并不是所有由寡母带大的孩子,将来就一定不出色,但方氏知道自己性格中的不足与弱点,那些注定了她无法把小小的滢姐儿教导成一个开朗、自信的姑娘。 那一刻,方氏恨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不是个男儿! 不是因为香火,而是心疼滢姐儿这一辈子的路。 若是儿子,与蒋慕渊年纪相仿,自然读书习武都在一处,国公爷不会厚此薄彼,以后也是娶媳妇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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