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将对方颊侧的发丝向后归拢了一下,指腹触到那块她亲自赐下去的玉质发扣,道:“阿玉帮你找的人?” 女人温暖的手指滑过发丝,气息翻涌,有一种令人畏惧而又充满蛊惑的味道。 “是。”周剑星略微抬头,露出那双仿若盛满星光的眸,“晏迟……他还好吗?” “不好。”殷璇答了一句,神情平淡如水地道,“孤有何疾,你不知道么?” 她的手指拨开发丝,落到周剑星脖颈后的伤痕上。 “不追究你。”殷璇道,“你把阿玉看好了,别让他胡来。” 周剑星慢慢收紧手指,正要应声时,蓦地被勾起下颔,对上女帝的眼眸。 “再做这种败坏颜面的事。”殷璇道,“就不用来请罪了。” 烛火明灭,将对方的轮廓勾勒得模糊而柔和。 周剑星应了一声,察觉到后颈的伤痕被摩·挲了几下,随即有掌心贴合过来。 女帝的声音居高临下,气息从耳畔传来,却让人浑身泛起冷意。 “侍寝吧,周贵君。” 宣政殿的灯火落下时,已至三更。 天边仍是深邃夜幕,点点孤星。太宁宫的侍奴女婢抬着一架轿辇,在宫道上匆匆行过,在宣政殿的侧门里接出一个人来。 周剑星裹着一件雪白的厚氅,被贴身侍奴檀音扶住臂膀,几乎站立不住,跪在轿辇之中。 檀音是个年约十八的少年郎,跟随周剑星多年,此刻着急地扶住他,忙问:“千岁,陛下到底对您……” 他的话被主子止住,看着周剑星疲惫地闭上眼,声音低微地道:“拿药。别叫御医。” 轿辇内侧的小匣子里,是一盒未贴名字的药膏。檀音看着他褪下雪氅,里面的白衣被血迹浸透,随着衣衫揭落而露出血淋淋的伤痕。 是鞭痕。 当今圣上是战定天下的武将出身,即便是玩笑般地微惩,也足以让人脱一层皮。何况千岁乃是贵胄子弟。这次陛下动了些火,这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檀音抓着药盒的手微微一颤,一边掉眼泪一边给主子涂药,轻声道:“宫务操劳,您身子又……不如就让兰君……” 周剑星皱着眉峰忍耐,打断道:“应如许是什么狗脾气,你不知道?” “可是……” “那个晏迟,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檀音抹了一把泪痕,回道:“晏侍郎在靖安宫宜华榭。” 周剑星略微启眸:“宜华榭?与宣政殿东北方斜对?” “是。” “……呵。”周剑星很轻地笑了一下,神色略微阴郁了一些,“她总喜欢把受宠的人往靖安宫放。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在她的宫殿里含冤受辱、死不瞑目。” ———— 夜风阵阵。 宜华榭是靖安宫最边缘的宫殿,靖安宫的主位是位居贤卿的苏枕流苏千岁,而宫中只有四卿以上的人才可以称千岁,以下则称为郎主。 堆放在宜华榭的礼叠成小山,让百岁和静成收拾了好一会儿。 最外头的地界是巡夜女婢和侍奴。被领来伺候的女使燕飞在二门外守夜,里头是正值十几岁的小郎们,在各自的位置当值。再往内便是贴身伺候的百岁和静成。 夜风寒冽。静成将窗牖合起,重新填了些炭,转身便看见百岁一边儿温酒,一边儿在郎主面前叽叽喳喳。 受恩即册为侍郎,的确是古今未有的殊荣。 火炉酒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