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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陆青婵。”太后的气力渐渐不支,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越发气若游丝。

    “既没过礼,也没饮过合卺酒,哪能就叫儿媳呢。”萧恪在一旁的黄花梨圈椅上坐下,“六礼没走完,还算不得咱们萧家的人。”

    太后笑了,她说:“都到这时候了,我这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也不和你抠字眼,让我见一见陆家这丫头,她打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拿她当半个闺女,你帮我这回,就当是平了我养你三年的恩,行吗?算毓娘娘求你的。”

    太后确实养过萧恪几年,可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哪还有什么恩可言呢,原本把萧恪养在毓贵妃膝下,也不过是挂了个名以便皇上封赏,那时候萧恪已经十五岁了,虽然每日也过来晨昏定省,可总也像隔了层纱似的。

    更遑论后来种种,如今勉强顾念着这一二分体面,已经实属不易了。

    萧恪沉默了很久,烛光昏晦地照在他脸上,萧恪像极了一尊半明半昧的雕像。过了很久,他终于站起身:“就按太后说的吧。”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等太后回答,踅身阔步走出了东暖阁,一直走到宁寿宫门口的院子里,冷冷的雨水淋了他一脸,细细的雨丝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方朔忙给他撑伞。

    萧恪在瑟瑟的雨中站了很久,只觉得自己前后白茫茫一片,只有庆节手里那把六合宫灯上的金琢墨石彩画透着朦胧的光。

    这座湿淋淋的宫殿,带着盛大无边的孤独。

    “明天早上,把她从瀛台接过来,朕给你一千人,把她给朕护好了,有半点闪失,通通掉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的开文了,正剧甜文,求文收 作收

    架空明清,其实主要是架空清,但是实在不喜欢金钱鼠尾的发型,所以里面的人物都是汉人身份,只借用时代背景。

    里面如果有需要解释的地方,会在作话里讲明,手上有几章存稿,欢迎大家跳坑~

    章节名是中药名。

    八月札《食性本草》:主胃口热闭,反胃不下食,除三焦客热。

    第2章 八月札(二)

    天空泛着雾蒙蒙的烟灰,隔着步步锦的支窗能听见外头奴才们皂鞋摩挲着地面上的声音,萧恪已经醒了,他睁着眼看向床幔顶上头绣着的腾云起雾的团龙纹。他是个眠浅的人,从小到大从没有哪天能安稳的睡到天亮。

    他坐直了身子,有善呵着腰跑进来替他把帐子撩起来挂在旁边掐丝缠金的钩子上,萧恪说出了他今日的第一句话:“她在哪?”这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单从语气里根本听不出喜怒。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有善却懂:“回主子的话,已经在路上了,等主子下了今日的早朝就见到了。”他轻车熟路地给皇上更衣,看着明黄色的冕旒朝服,萧恪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而后漫不经心地说:“换那件玄色的吧。”

    早朝的时候,朝臣们都觉得今天的皇上好似变了一个人,这变化在哪又说不出,只觉得他眉宇之间透出几分蔚然似的。

    皇上生母为平帝所不喜,连带着也厌弃这个儿子,伶仃着在乾西三所所长大,性子寡淡而薄情,后来又在马背上征战南北,身上又多了几分铁血和杀伐果断,身上的戾气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离得稍近几分便扎得人生疼。哪怕就是这么些许蔚然之色,已经足以叫人觉得难得了。

    朝会按例是三日一次,今日的早朝从户部那边上了奏本,户部尚书李授业是太后的族兄,他穿着从一品补子的麒麟袍,上奏本的人是李授业手下的人,名叫郑广和。

    “今年皇上让户部查亏空,查来查去林林总总也不过是六部的事,各行省也安排着人去着手了,南直隶还特派了颜大人亲自去查。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兵部这边……差了不少。”

    兵部尚书名叫陆承望,他四方的脸盘,一双眼里没有什么波澜,他缓缓撩起衣袍在皇上面前跪下:“兵部事物繁杂巨万,可皆有证可寻,每旬的账本皆由臣亲自过目,无一错漏,还请皇上明鉴。”

    一不辩解,二不反驳,单单一句皇上明鉴,看似是跪着,大有几分能奈我何的味道,兵部这位尚书大人的位置还是平帝在世时便亲封的,三朝的老臣,又是有名的诤臣,萧恪素来也看他几分薄面。

    堂下几个臣子皆交换了一下眼神,陆大人原本是刚正的脾性,如今出了这么大事,还是半分也不愿意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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