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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一天递折子,弹劾季安谋反!”

    三言两语间,那侍郎脸上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那如此一来,朝堂上又要牵连出一大批人,到时候连咱们户部也难免卷入其中啊!”

    宫里依旧是欣欣向荣的春日风致,李授业掖着手往前走:“季党们隔岸观火,已经打算明哲保身了,可若是季安垮了,朝上便是我和陆承望两家独大,你说皇上会把手伸向谁?我让你弹劾他谋反,季党们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因为若他真以谋反定罪,牵连更大,他的党羽们都难逃一死,只会更努力地运作起来,有他们一起运作,季安也许就不会那么容易死。退一步说,皇上登基之初,也没有那么多臣子可杀。有季安给咱们当靶子,留给咱们部署的时间也就更长。”

    可显然,李授业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了。

    四月初十,逢五逢十,都是萧恪于乾清门御门听政的日子。

    李授业授意侍郎们纷纷弹劾季安谋逆之罪,果不其然看见季党其余人等纷纷跪地求情,其中不乏有人言辞激烈,说这些纯属污蔑,乾清门前的空地上跪了十余人。众人虽然个个都低着头,可每个人都小心留意着皇帝的动静。

    “私吞巨款、私铸兵器、私贩海盐、买官卖爵!好好好啊!”萧恪一字一句连说了三个好字,缓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下的八个人,“王孝嵩、刘平孺、方显尧……你们有朕亲选的六部大臣,有从外头刚调回京城的封疆大吏,现在都一个个地跪在朕面前,要替季安求情。你们都是平帝爷和朕亲自一个一个选出来的肱骨之臣!你们来告诉朕,到底真的是你们认为季安罪不该死,还是觉得他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这是大臣们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帝,隐约有圣躬不安的消息传出来,可今天皇帝嗓音低沉着声声入耳,清晰得在整个乾清门前回荡,让人控制不住的觉得膝盖发软,甚至有些没有参与其中的人,竟有几分暗自庆幸。

    “你们都给朕看看自己头上的顶戴,是什么颜色的?是红的!你们的良心呢?你们的良心是什么颜色的?一个一个地告诉朕,海上有倭寇,西边有葛尔丹,里头春讯夏汛,天灾人祸无数!背地里一个个弹冠相庆,恨不得把朕的赈灾银子再盘剥几层,都以为朕不知道吗?十成银子,七成入户部,朕忍了,六成入户部,朕也忍了。看看你们一个个冠冕堂皇地跪在这,有几个能问心无愧!朕不管你们谁是谁的儿女亲家,谁是谁的恩师门生,站在这,你们是大佑的臣子!”萧恪走在九重丹壁最前,俯视群臣目光冷冽,“季安到了做了什么,你们跪着的人比朕清楚,你们跪的到底是朕,还是你们自己的顶戴花翎!”

    “朕确实病了,可没病到人事不知!有些人就耐不住了,就蠢蠢欲动了!真把朕当成了瞎子!聋子!”萧恪指着丹壁下头的那八个人,“廷杖四十!”

    有臣子们忍不住叫了一声:“皇上……”

    “六十!”

    一时间无人敢再劝,只有廷杖之声不绝于耳,那几尺长的木板呼呼地带着风声,打在皮肉上,只让人觉得头皮发紧。六十廷杖行完,八人中有四个当场毙命,身子像是破口袋一样被拖了下去,其余四个也都气若游丝,被人搭着抬着送出了宫。

    “季安,以谋逆之罪论,抄家,诛九族。女眷发配贱籍。季安本人,车裂处死。”

    “方才那八人,皆连坐为同党,三族之内发配宁古塔,世代不得入京!”

    “大理寺,给朕严查此事,朕绝不姑息!”

    萧恪站在高高的乾清门前,睥睨天下,春日的风带着血腥气向他吹来,一时间风盈满袖。他的眼中冷寂而空旷,看着丹壁下的臣子:“你们之中,也许有人有过而无不及,也许有人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朕要告诉你们,朕不是一个姑息养奸的皇帝!史书工笔要写,要把刻薄嗜杀这四个字冠到朕头上,朕也认了!大佑传到朕手里,被朕断送了,这才是真的愧对祖宗!”

    那一天,所有在场的臣子都见识到了皇帝冷酷森然的一面,他站在高高的须弥座上俯视他们每一个臣子,那诛心之言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胆战心惊,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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