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得自己对很多事力不从心了呢?” 他站在万人之巅,一生注定会和权力相伴,可走得越远,路上也就越孤独。 这不像是问题,反倒是像一句慨叹,陆青婵抿着嘴轻声说:“有句话我曾经对青濯说过,今日想再说给您听: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书上还说,人生无处不相逢。” 萧恪笑了笑:“你这是偷懒!” 金乌坠地,这又是一个恢弘而盛大的黄昏,萧恪对陆青婵说:“天子御驾后天才到,明天我们还能像普通人一样再偷闲一日,我带你去慈济寺逛逛,如何?” 四月的江南莺飞草长,一片春深似海。陆青婵笑着点头,萧恪看着她宛然的眉眼,而后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天空尽处有缭绕的火烧云,有时候,萧恪也觉得,那些曾经他失去的,如今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得到了。 陆青婵,他又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宫乘鹤是他早已掩埋在辉煌紫禁城里的最初的年少时光,而陆青婵,是他心中贪恋的最后一分光和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让他们两个人见一面,只是觉得过了今日,他心中又了却了一桩心愿。 * 慈济寺是苏州城里最大的寺庙,又有一位曾去过龟兹国的慧寂大师在此讲学佛法,慈济寺的香火一直很旺。里头求姻缘求子的人络绎不绝,琉璃金顶,云海翻涌,这座半山上的寺庙,檀香缭绕,带着既出世又入世的浩荡风光。 山风由上至下,紫烟弥漫,陆青婵往前走了几步,却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穿过茫茫的人海,她一眼就看见了立在云杉树下的萧恪。 萧恪啊,他穿着如意祥云纹的青色直裰,没有把头发束进冠中,不过用了一个缎带缠着,整个人像是带着清风明月一般,恍若谪仙。 陆承望曾经着酒桌上评价过萧恪:“萧恪此人,骁勇善战,可却没有匹夫之勇,尤喜文人风骨。当今朝上无人可与之相较。” 陆青婵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目光和萧恪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心中蓦地一松。 日影透过云杉树落在萧恪的身上,他像是淡淡弯起了唇角,他迈步向着陆青婵走了过来,衣袂纷飞,满袖春风。那天的人很多,偏偏萧恪在川流不息的人潮里让人错不开眼去。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落在陆青婵身上,好像天地万物已经荡然无存。 走到陆青婵面前,萧恪握住了她的手。 “这次不会让你走丢了。” 这个尊贵明丽的人,有着世界上最温热的一双手,他曾是把你推入深渊的阎罗王,也是赐你明珠千乘的佛陀。萧恪垂下手,两个人的衣袍遮住了交叠在一起的手指,陆青婵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你信哪个佛,咱们去拜一拜?”萧恪漫不经心地问着,陆青婵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信神佛。” 这次倒轮到萧恪诧异了,在他的印象里,宫里的后妃们,无论是谁都在自己的宫里建一个小佛堂,隔三差五就要进去拜一拜,虔诚如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比作佛祖座下的信女。 “爷,你信命么?”陆青婵抬起眼睛看向萧恪。 这双眼睛里清澈无垢,萧恪沉吟片刻说:“信又不信,我只信我愿意信的。” 此刻,两个人已经转到了后殿,身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院子里那颗三五人才能合抱的凤凰树,遮天蔽日,鸟雀的啁啾之声,越发显得古刹幽寂。 那些四大天王、十八罗汉,并着喧闹的人声,一并都远了。 这句话符合萧恪的性格,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陆青婵平声说:“我不信命。自然也不信神佛。” 萧恪今天觉得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陆青婵这样的女人念念不忘了。 这个女人有着自己的内心,她也有自己的信条。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由不得女人有主见的时代里,陆青婵清醒又孤独地活着。一个内心坚定的人,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