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想,贺狰愣了一愣,才疾声说:“别这么说你自己!” 夏露被他吼得一怔。贺狰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急了,深吸一口气放缓些,补充道:“你很好,将我从黑暗里拉出来站到了阳光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给了我很多。” 他垂首,用贴着创可贴、也带着黑皮筋的那只手抚摸她的鬓发,虔诚地吻着她的额头说:“前天晚上,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个晚上。” 低哑的嗓音回荡在自己耳边,夏露感觉手脚失去的温度又渐渐回归。她鼻根一酸,问出了横亘在心头很久的问题:“可是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呢?看着那些曾经比你弱的妖怪可以轻而易举地凌驾在你头上时,你会怎么想?” 回想初见之时,贺狰那么地桀骜又骄傲,怎么会允许自己从王座上跌落,变得像一个人类一样弱小平凡? 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妖兽狰啊! 贺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以前没有妖丹时,我能打败穷奇坐上万妖首领的位置,以后也能。共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在做最后的决定时,他或许有过犹疑,却从未后悔。 夏露知道贺狰是在安慰她。 戚流云说过,一旦共生的施术者是个普通人,那么被施术者的能力也会和施术者持平——基本也成了个普通人。贺狰即便重新开始修炼,也不一定能达到以前境界,虽说理论上,除了他自己的角炼化的锐器,没有别的东西能杀死他…… 想到这,夏露心中一紧,抬手摸摸了吊坠,再顺着坠子去解长生绳。 贺狰将结系得很紧,她额头上忙出了一层细汗才勉强将绳结解开,黑色的小坠子顺着绳子滑下,落在她的掌心。 在贺狰惊愕的目光中,夏露将那枚小角放到了对方的掌中。 珍贵的结缘信物被退了回来,贺狰说不出现在是惊讶更多还是愤怒更多。印象中他很久没对夏露发过脾气了,这次却控制不住用冰冷的话语来压抑内心的恐慌,一字一句都透着寒霜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露抿着唇,将他五指合拢,包裹住那枚小角。 贺狰五指紧攥,几乎把自己的掌心抠出血来,沉声说:“想分手?不可能!” 长久的寂静。 夏露将手覆在他青筋突起的手背上,轻声说:“别多想,我不会和你分手,都‘共生’了,还能分到哪儿去?” 依旧是温和淡然的语气,如春风沐人,贺狰瞬间没了脾气,摊开手掌看着那枚信物,问:“那你这是?” “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太重要了,还是放在你身上合适些。”夏露解释道,“我怕我万一没护好它或是弄丢了,会给你带来祸端。” 贺狰松了口气。他闭了闭眼,才一把拥住夏露,低低道:“你傻吗!这上面施了咒法,除了你我,一般人无法驱使它化为利刃。” 夏露依旧有些不放心。贺狰又强硬道:“你说过,爱是坦诚和信任。我愿意将弱点交到你手上,也相信你能保管好它,不许退回!” 绕了半天,吊坠又回到了夏露脖子上。她看着一脸严峻的贺狰,最终放弃了抵抗,无奈道:“你还真是心大啊。” “心不大,只装了一个你。”贺狰抚了抚那枚坠子,顺势垂首,与她呼吸交缠。 起风了,窗外月影摇晃,而管理局的上空却是另一番景象。 戚流云站在屋顶上,衣摆翻飞,头发凌乱,只望着头顶那只裹着雷电聚拢的云墨之眼,认真道:“‘共生’一旦缔结成功,除非一方死去,否则无解。依在下拙见,贺狰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又没有伤到其他人,您慈悲众生,又何必对他赶尽杀绝?何况您当初将他镇压施咒,不就是期盼他改过自新,褪去妖性、多些善心吗?现在夏露完成了您的愿望,救赎了他,也救赎了自己,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咱们在这瞎操心什么哪?有时间整这个,倒不如做点实际的,提高神籍公务员待遇……” 夜空中云墨翻涌,雷电轰鸣闪下,似是在警告什么。 戚流云身旁不到三米的地方被劈成了焦土,溅起的碎石漫天乱飞,他却不动不摇,笑着说:“狰兽永生不死,夏露就长生不老,这的确是个难题。可没了灵力的贺狰翻不起风浪,长生不死的夏露也不再属于人类的范畴,您就当天地间多了个善良的小妖怪,将她收编,以后他们夫妇要是铸下大错,您再用天雷劈死他们得了,何必急在这个时候?” 滋啦的雷电声小了些,云墨也不再翻涌,戚流云就知道天上那位神听进去了。 “现在痴情的妖怪不多了,能甘愿献祭自己的,也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戚流云叹道,“无错而杀,未免会寒了万妖的心啊。” 雷声低低轰鸣,如巨大的车轮碾过天空。 ?m.FenGYE-Zn.coM